第192章 密林追踪

“山田没往老虎涧去,他走的是东边的狍子道。

天亮,你带牛子追小泽,我去东边。”

徐天亮刚要反驳,

就看见古之月已经钻进了齐腰深的芒草,

背影快得像只贴着地面疾走的山猫。

东边的山林渐渐暗下来,

夕阳的余晖被层层叠叠的树冠滤成碎金,

洒在古之月的钢盔上。

他的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旱烟味——

是那种山民自种的糙烟,带着点焦糊味。

他放慢脚步,借着火柴的微光,

看见前方山路上坐着个砍柴的老汉,

背着个破竹篓,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斗笠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个脸。

“老总,借个火呗?”

老汉用方言说,声音沙哑得像块磨破的粗麻布。

古之月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突然注意到老汉握旱烟袋的右手虎口处,

有层薄茧——

那是常年握指挥刀才会有的茧子,

和他在鬼子军官尸体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他的毛瑟步枪慢慢扬起,苏北话冷得像块结了霜的铁块:

“山田君,别装了。

你左眉梢的刀疤,就算戴十顶斗笠也盖不住。”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

是徐天亮和牛新河跟小泽交火了。

山田次郎的身子猛地绷紧,旱烟袋“当啷”落地,

右手闪电般探向竹篓里的南部十四式手枪。

古之月早有准备,枪口一甩,

“砰”的一声,子弹打飞了山田的斗笠,

露出他左眉梢那道两寸长的刀疤,

像条蜷缩的红蜈蚣。

“班头!这边!”

徐天亮的金陵话带着胜利的喘息,

“小泽那龟孙被老子堵在断崖上了!”

古之月回头望了一眼,再转过来时,

那个砍柴的老汉已经不见了,

竹篓里只剩下几把砍柴刀和半块硬饼,

饼子底下压着片鬼子军旗上的红布,

边角还带着新鲜的血渍。

当他赶到徐天亮他们那边时,

暮色已经笼罩了山林。

牛新河正用枪管敲着鬼子少尉的钢盔,

河南话里带着调侃:

“龟孙,这下没处跑了吧?

你家山田队长早把你当臭鞋甩了!”

小泽少尉满脸血污,指挥刀已经卷了刃,

徐天亮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打在少尉脚边,

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往起扑,

军靴在崖边的碎石上打滑。

徐天亮抬手就是一梭子,

子弹打在少尉脚边,

金陵话骂道:

“想死?

没那么便宜!

留着你回去给咱当活靶子!”

可少尉突然嘶吼着扑上来,

断刃划出半道弧光,直奔徐天亮咽喉。

古之月眼疾手快,

毛瑟步枪“咔嗒”一声装上刺刀,

侧身一闪,刺刀顺势捅进少尉心口,

温热的血溅在他手背上,

混着夜露,凉得他打了个寒颤。

战斗结束时,月亮已经爬上了东边的山尖。

徐天亮踢了踢地上的鬼子尸体,

金陵话里带着遗憾:

“又让山田那厮跑了。”

牛新河蹲在地上扒拉鬼子的背包,

突然掏出个铜制的指南针,

河南话笑骂道:

“龟孙,这玩意儿带回去给咱炊事班当油灯底座使!”

古之月望着东边的山林,

那里夜色正浓,只有几点鬼火般的磷火在飘动。

他知道,山田次郎一定躲在某个暗处,

借着夜色的掩护易容成了某个山民,

或许是背着竹篓的老汉,

或许是砍柴的樵夫,

正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

握着随时准备开枪的南部十四式。

他摸了摸胸前的子弹带,

那里还剩两颗子弹,

是专门给山田留的。

苏北话轻声自语:

“山田君,咱们的账,得在天亮前算清。”

夜风掠过山林,

送来远处鹧鸪的啼叫,分不清是鸟鸣,

还是某个躲在暗处的人,

发出的低笑。

而在更深处的夜色里,

一个戴着破斗笠的身影正沿着陡峭的岩壁攀爬,

腰间的指挥刀鞘不小心刮到岩石,

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响——

那是山田次郎,

他的脸上涂着从山民那里抢来的锅灰,

身上穿着带着补丁的粗布衫,

脚上的草鞋沾满了和古之月他们一样的晨露与血渍,

正一步步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像条钻进地缝的毒蛇,

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