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伤里叹春秋

徐天亮满脸惊恐地抓住刘海棠的手腕,

仿佛那是一只会咬人的野兽。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刘海棠皮肤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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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电流般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像触电一样迅速缩回手,

耳后根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颈子滚落,

浸湿了病号服的领口。

刘海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随即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银铃一般,让人不禁心情愉悦。

她用湘潭话轻声说道:

“早这么听话不就省心些?

来,把衬衫解开吧。”

徐天亮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缓缓地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刘海棠见状,微笑着递过来一件带补丁的白背心。

这件背心是古之月托伙房老李从岳父家里捎来的,

虽然有些破旧,

但粗棉布的材质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

徐天亮接过背心,磨磨蹭蹭地继续解开衬衫的纽扣。

古之月站在一旁,

突然注意到徐天亮胸前新结的痂被蹭掉了一块,

露出了细小的血珠。

他不禁皱起眉头,关切地问道:

“天亮,你这伤口怎么又破了?”

徐天亮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病号服的第三颗纽扣上,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带着一丝金陵腔的口音:

“要不……让牛大愣子来换吧?”

刘海棠手里拿着镊子,夹着碘酒棉球,

听到徐天亮的话,

她的湘潭话突然变得像浸了蜜一样甜:

“徐大哥,你伤的是腹部,

又不是腚沟子,有什么好害羞的?”

古之月懒散地斜靠在对面病床上,

嘴里嘎吱嘎吱地啃着苹果,汁水四溅。

他用苏北话大声嚷嚷道:

“金陵那呆子,脸皮比城墙还薄呢!

前年在九江的时候,

是谁光溜溜地跳江去摸日本人的水雷啊?”

窗外,一只画眉鸟似乎听懂了他的话,

适时地叫了两声。

这突如其来的鸟鸣,

把正在给徐天亮换药的刘海棠吓了一跳,

她手一抖,棉球正好按在了徐天亮结痂的伤口上。

“嘶——”

徐天亮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这吸气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就在这时,许保国端着刚出炉的烘山芋推门走了进来,

他满脸笑容地问道:

“刚出炉的哦,香不香啊?”

他的上海话里裹着热气,

还混杂着他军服上的桐油味。

紧接着,牛新河也紧跟着走进了屋子,

他那浓重的河南腔震得药瓶都直晃悠:

“日恁娘!戴局长的人又在码头翻出了三箱炸药!”

古之月抖开手中的《大公报》,

油墨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与他身上枪伤未愈的药苦味交织在一起。

他看着报纸,喃喃自语道:

“瞧瞧,三月份宜昌又失守了。”

报纸的第三版印着一张模糊的战地照片,

那残破的城墙垛口,让他不禁想起了野人岭的诡雷阵。

“山田老鬼要是在这儿,

肯定会忍不住在城墙上刻下他那标志性的菊花纹。”

古之月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仿佛能看到那个狡猾的日本军官在城墙上刻下菊花的情景。

“三月的时候,”

古之月慢慢地翻到报纸的背面,

仿佛那上面的字需要仔细辨认一样,

“重庆遭了大轰炸,朝天门码头的货栈全烧了——”

他故意在“货栈”两个字上停顿了一下,

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下去,

却用眼角的余光瞥见徐天亮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古之月心里暗笑,

他知道徐天亮肯定在想那个被省略掉的“3号货栈”。

那可是牛新河和许保国上次捣毁的据点啊,

可惜让山田次郎那老鬼子给跑了。

“戴局长的人没抓住那老鬼子?”

徐天亮突然开口,

声音低得像浸了水的棉花,

让人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古之月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说:

“报纸上说‘敌酋下落不明’,

牛大哥前天还骂娘呢,

说山田的人在歌乐山埋了诡雷,

想炸白长官,结果白长官临时有事,改道了,

炸死了三个咱们的弟兄——”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突然感觉到身边的刘海棠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

身体猛地一抖,

原本拿在手里的碘伏棉球“啪嗒”一声掉在了床单上,

洇出了一个褐色的圆斑。

徐天亮披着半边衣裳凑过来,

金陵腔淬着冷:

"四月份衢州机场被炸,咱们教的防空阵型算是白瞎。"

他突然指向角落的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