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桐油惊雷

与夏日里聒噪的蝉鸣声交织在一起,

仿佛要将整个青石板路都震碎一般。

最后,孙总队长收起配枪,大声喊道:

“古中尉,你带一个班!

徐少尉,你就跟班吧!

镇远古镇的桐油要是漏给东洋人..."

他那犹如蒲扇一般巨大的手掌,

狠狠地拍在黄杨木桌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震得茶碗里漂浮着的油花瞬间聚拢,

而后又缓缓散开。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

飘来了一股熬桐籽的焦苦味,

那味道浓烈而刺鼻,

仿佛整个贵州的夏天都被压缩进了这小小的鼻腔之中。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凑近古之月,

口中喷出的烟雾如同一股洪流般直灌进对方的领口,

那股浓烈的烟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记住,镇远保安团的周大麻子,

当年可是跟戴局长在军统一个灶吃饭的!

要是让老子发现他的裤腰带上挂着走私账——”

说到这里,

他猛地咔嚓一声掰响了自己的指节,

那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连他的保安团一块儿给腌了喂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队伍在亥时三刻正式出发了。

九名士兵紧紧地挤在卡车的斗里,

他们的钢盔不时地相互碰撞,

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与搪瓷缸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首独特的“交响曲”。

古之月则抱着测绘图,在角落,

苏北话混着发动机的轰鸣被其他人听到:

“镇远的码头分为上中下三埠,

其中中埠的吊脚楼后头有一条暗渠,

去年涨水的时候,

有人亲眼看见过有木筏子从那里漂过……”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徐天亮粗暴地打断了:

“行了行了,你别啰嗦了,

只要别把我们带进土匪窝就行!”

徐天亮正往皮靴里塞着厚厚的软垫,

嘴里还嘟囔着金陵腔,

那声音里裹着满满的怨气:

“缉私缉私,缉他奶奶个腿!”

他一边说着,

一边狠狠地把脚塞进靴子里,

仿佛那靴子跟他有仇似的。

突然,“砰”的一声,刺刀鞘磕到了桌角,

这动静可不小,

把梁上的燕子都惊得飞了起来。

古之月见状,

连忙把他那把二十响的手枪,

“啪”地一声拍在了桐油浸透的账本上,

然后用苏北话吼道:

“龟孙晓得桐油能造啥?

飞机涂料!

防毒面具!

小鬼子拿这玩意造的燃烧弹,

上月刚烧了衡阳仓库!”

他的声音像淬了火一样,充满了愤怒和焦急。

卡车在盘山道上颠簸着前行,

古之月正想着事情,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

那河南口音就像爆炒的豆子一样,

“噼里啪啦”地蹦了出来

:“俺王大柱先来的,

凭啥让你睡车沿?”

紧接着,四川话立刻接上:

“龟儿子,川军出川时老子扛的枪比你岁数都大!”

古之月听到这,

赶紧回过头去,

只见两个汉子正用枪托狠狠地顶着对方的胸脯,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他连忙扯开嗓子喊道:

“都消停点!

想打架等抓了走私犯,

有的是鬼子给你们练手!”

借着车头灯那微弱的光,

古之月开始清点人数,

看看有没有人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伤或者走丢。

在卡车的左首第一个位置,

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陕西冷娃,

他名叫赵铁蛋。

腰间别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马刀,

这把马刀据说可是从鬼子大佐身上卸下来的,

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战斗的痕迹,

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经历过的激烈战斗。

紧挨着赵铁蛋的是一对双胞胎,

哥哥叫刘大虎,弟弟叫刘二虎,

他们来自山东。

这两人的山东口音十分浓重,

说话声音洪亮,

甚至能把卡车震得掉漆。

而在最边上的位置,

坐着一个名叫张瘸子的人。

他怀里抱着一支中正步枪,

那支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但保养得很好。

张瘸子的江西话里总是带着一股硝烟味,

他常说:

“老子这条腿,是在万家岭跟鬼子坦克换的!”

这时,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突然挤到了前面,

小主,

他怀里的步枪在颠簸中晃得像根打狗棍一样。

这个少年自我介绍道:

“俺叫李满仓,常德人!”

他一脸骄傲地说,

“去年在沅江,

俺用鱼叉捅死了个给鬼子带路的汉奸!”

听到李满仓的话,

坐在一旁的广东仔陈阿水笑了起来,

他的口音像泡在糖水里一样甜腻:

“细佬哥,等下到了镇远,

哥哥带你去吃绿豆糕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