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明灯
指挥部的帆布被风掀起又重重拍下,
像面残破的战鼓。
孙师长盯着墙上的地图,
合肥话里裹着炸药味:
“杜长官!
野人山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跟着英国人撤往印度,
至少还有活路!”
他的手指戳在地图上野人山区域,
指甲几乎要划破纸张。
杜长官满脸怒容,
他手中的马鞭如同一条愤怒的毒蛇,
狠狠地砸在作战桌上,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声音震耳欲聋,
不仅让搪瓷缸里的茶水溅了出来,
还让整个帐篷都似乎为之一颤。
杜长官的军靴在满地烟蒂上狠狠地碾过,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突兀,
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古之月站在一旁,
看着杜长官的举动,
只觉得后颈一阵发紧,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
孙师长站在杜长官面前,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被杜长官的怒喝声打断。
孙师长的军装扣子被他那因为激动而起伏的胸脯顶得微微发颤,
他的声音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有些发颤:
“当年驮马队进去三十匹,
出来才三匹啊!
现在我们还要带着几千伤兵……”
然而,孙师长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杜长官粗暴地打断:
“够了!”
杜长官的马鞭突然如同闪电一般指向孙师长,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愤怒,
“你要是怕了,
就带着你的兵留在这里喂蚊子吧!”
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片死寂。
古之月紧张地看着孙师长,
只见他的拳头紧紧攥着,
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看上去就像死人的骨头一样。
远处传来零星的炮声,
这声音虽然不大,
但却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
炮声震动着帐篷,
让那盏煤油灯也跟着左右摇晃起来,
墙上的地图影子也随着灯光的摇曳而扭曲变形,
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灾难。
“是!”
孙师长突然像触电一样,
“唰”地一下站直了身子,
双脚并拢,右手迅速抬起,
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摩擦过一般,
沙哑而低沉,
“卑职一定坚决执行命令!”
杜长官看着孙师长的表现,
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微微颔首,表示对孙师长的认可。
然后,杜长官转过身,
迈着坚定的步伐,
缓缓地走出了帐篷。
随着他的离去,
那皮靴上马刺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叮当声,
也渐渐地被外面的雨声所掩盖,
直至完全消失。
孙师长目送着杜长官离开,
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才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扑通”一声瘫坐在折叠椅上。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抓起放在一旁的陶瓷缸,
仰头猛地灌了一口冷茶。
然而,这口冷茶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的清凉,
反而像是一把火,
在他的喉咙里燃烧起来。
“啪!”
孙师长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样,
狠狠地将手中的陶瓷缸摔在地上,
那陶瓷缸瞬间四分五裂,
碎片四处飞溅。
他瞪大了眼睛,
满脸怒容,
嘴里还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
“古之月!”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那合肥话里仿佛还带着一丝血丝,
“你立刻带上侦察连,
去摸清英国人的撤退路线!
记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古之月听到孙师长的命令,
连忙举起右手,
准备向孙师长敬礼。
然而,就在他的手刚刚举到一半的时候,
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古大英雄还喘气呐?”
伴随着这声戏谑的调侃,
徐天亮拄着一根雕花文明棍,
大摇大摆地晃进了帐篷。
他的独眼被一块黑色的眼罩蒙着,
活脱脱就是一个刚上岸的江匪。
跟在徐天亮身后的是张满贵,
他一瘸一拐地抱着一个陶罐,
嘴里还嘟囔着:
“长沙臭豆腐,给弟兄们开开荤!”
只见徐天亮晃着那只缠着绷带的胳膊,
像个唱戏的一样,
拖着长长的金陵腔,
慢悠悠地钻进了帐篷。
“哎哟,我说连长,
这帐篷里杀气腾腾的,
莫不是要吃人?”
张满贵叼着烟跟进来,
湖南话呛得人咳嗽:
“老子在医院躺得骨头都快生锈了,
听说要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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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偷了辆自行车就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