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忧虑的是……”
元和帝蹙蹙眉,终是没有说出口。
李德安在心中默默接话,忧虑的是,荣国公有没有脏了手。
一直以来,荣国公对永宁侯府的嫌恶都是不加掩饰的。
陛下欲言又止,即便他有心宽慰,此刻也只能缄默无言。
殷红的朱砂墨滴落在奏疏上,缓缓的洇开。
元和帝蓦然回神,眸中闪过一丝黯然,扬声道:“顺全,将朕私库中那方羊脂白玉璧取来,你亲自给明熙送去。”
明熙是昆山美玉,没必要因顽石自降身价。
李顺全恭声应下。
待李顺全离开后,元和帝边垂首批阅奏折,边状似漫不经心道:“宁华和明熙之间,至今还是毫无进展吗?”
李德安老老实实:“荣国公待六公主甚是冷淡,不曾假以辞色。”
元和帝轻抿薄唇,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这保媒拉纤的差事,竟比批阅奏章、权衡朝政更令人劳神。
倒不是他这个为人君父的存心自卖自夸。
放眼整个京城,宁华的姿容气度、才学修养、家世门第,哪一样不是拔得头筹的?
但,偏偏明熙避之唯恐不及。
到底是明熙真的无心婚嫁之事,还是宁华有所不妥?
电光石火间,元和帝福至心灵:“去查查杨淑妃和庆平侯府。”
杨淑妃虽膝下无子,却未必真正甘于淡泊。
更遑论在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宫城之中浮沉半生,如若对至高权柄的渴望,恐怕比旁人的更为隐秘而炽烈。
万一……
那他撮合宁华和明熙,就是害了明熙。
思及此,元和帝的神情里浮现丝丝缕缕的冷意。
李德安:陛下这是怀疑上杨淑妃了。
这对荣国公而言,也勉勉强强算一则好消息。
……
那厢。
荣妄低垂眼眸,静静看着紫檀木匣中那块莹润如脂的羊脂白玉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