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棠视线紧锁不放,声音微哑,“我帮你。”
“啊。”陆景又笑,“好的呀。”
他眼尾轻轻上佻,眸间便有迭丽泻出,这抹迭丽沾着牵丝攀藤的湿意,黏糊着往人身上缠。
乔以棠喉结滚动,用指腹轻拭他眼尾。
“累吗?”
一天满载的工作量,晚上还得应付繁冗错综的交际,陆景似是有些犯懒,对乔以棠的问题置若未闻,他没戴那副用来装模作样的细边眼镜,眸子一垂,敛去张扬,那面上艳色便如远山淡去。
扣子扣完,他双手平贴,顺着乔以棠腹肌往上摸,戗驳领冷厉的威势顿时被烫帖的燥捂热了。
乔以棠不说话了,手扶着陆景腰侧,净拿眼瞅人。
“咳!”莉姐突然咳嗽了一声。
二人齐齐回头。
莉姐:“……”
突如其来的莫名尴尬。
她讪笑,“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们司机到了,随时可以出发。”
这不是陆景第一次带乔以棠赴宴了。
术业有专精,以往他更多地多游走于艺术圈文化圈,像这类纯商务社交晚宴都由沈祈嚣代劳,可现在他要带乔以棠进圈,就得自己出马了。
小施特劳斯的圆舞曲轻快松佻,鎏金液体在清脆的碰撞中漾起袅袅余波,袭袭鬓影中衣香幢幢,楚楚衣冠的绅士与提着裙摆的名媛在舞池贴面轻晃。
“好久没见小陆了。”江年丰执杯,笑吟吟地同陆景轻轻一碰。
“江老身子轻健。”陆景说,“江小先生学成归来,江老后继有人,如今便可放野田园,真是令人艳羡。”
江年丰呵呵一笑,指着陆景身后的高大身影说:“那小陆这是关爱后辈呢,还是为以后的信游闲云做预备?”
“江老先生安好。” 不用陆景开口,乔以棠上前一步。
“景哥对后辈向来诸多关照,也时常给晚辈讲述前辈们当年逆境起家的不易。”
江年丰这一辈,大多是赶上了年代的浪潮,就如同乔以棠父亲那一代的偷渡潮,机遇与风险同在,舍得赌命的,许多都一蹴而就。
“听闻江老在古典油画鉴赏上颇有心得,二馆过几日有个新展,希望江老能赏脸,过来帮晚辈指点一二。”
年轻人神采飞扬而不自负,五官的硬朗中和去了年龄上的不足,江年丰目光老辣,只那一眼便将人打量到底。
“真正的行家就在你身边。”江年丰呵呵地笑着,“小老儿哪里敢称指点。”
看着他俩握了手,陆景说:“江老谦虚了,这是我家的孩子,如今带出来见见世面,小年轻不懂事,今后还得请江老多加关照。”
陆大仙儿亲自带的人,交际礼仪他手把手地教,人际关系他面对面地牵,去哪种场合、见什么人,细节资料面面俱全。
乔以棠呢,毅力惊人,知道自己出身是硬伤,要在这里站稳脚,非得有一通剐骨去筋的决心不可。
日夜跟在陆景身边耳濡目染,上班时间由沈祈嚣带着熟悉职务,还有私教老师的理论授课……
当下分秒都是养分饱和的沃土,乔以棠的成长是一天天肉眼可见的。
他纠正别扭的中式乡音,拗正出一口标准纯正的英伦腔;在忙碌工作之余,尤其注意鉴赏相关知识的积累,展馆的艺术品都是现成的,他在近水楼台上便得了月,很多抽象的理论都形象具体了起来。虽然达不到陆景那种拿音乐歌剧作休闲消遣的纯欣赏式高度,可也不会像初次进大剧院那般一路瞌睡着过去。
而今在交际场,推杯换盏的寒暄中,他也能顺着那些话题很自然地往下接,不至于腼腆莽撞。
他是陆景带出来的,今后还要替陆景撑开一片天,他必须足够强大而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