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佳在我耳边不停催促,但我充耳只听进一句“柏潜那条戏过了”。我像个木偶一样随吕佳摆弄,衣着鞋袜都好了后,我像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拿上手机出门。
升降电梯里,手机屏幕被失手碰亮,我错愕地看到时间:凌晨两点五十八。
我掩饰不住惊讶地问:“柏潜几点回的酒店?”
“什么?”吕佳不解地看向我,“柏潜没回酒店啊,昨天中午十一点多费导气得收工后,他就一直在片场没走。”
我抬头看她,吕佳又补了句:“现在也还在呢,他估计是还等着和你拍对手戏。”
第22章 -他的身上终于附上了我最想要的那道灵魂,我的心却因此进了坟墓。
我做好妆发换上造型一进片场,就被柏潜砸懵了。
坚韧臂膀肌肉锁住我的肩,怀里闷热,颈间透过细密的呼吸,又因为身高不差多少,柏潜靠紧些,绵软发亮的发丝也擦过我的脸庞。
明明抱住我的人是他,他还显得委屈巴巴,每叫一声“老师”尾音都拖得很长。
很娇气,很可人心疼。
我侧眼看那边的监视器,费三行的后脑勺对着我,看肩膀僵硬的程度,这条内心戏应该拍得超乎意料的好。
而柏潜现在的反应恰恰又映衬了这点。
这小孩学会入戏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出戏。我后颈的呼吸越来越深长湿热,心底随着这呼吸此起彼伏,直到心率逐渐承受不住。
我伸手掐上柏潜的后颈揉捏,嘴唇侧过他的发际,停在离耳边两厘米处。我轻声问他,语气几近恳求:“小孩,好了没,老师有点热了。”
我的话说出口后,怀抱有些松紧不驰,大概过了两分钟,柏潜松开了手,而后迅速背过身道:“对不起,树老师……”
他的声线很稳,没有什么异常,可我注意到他的肩膀。此刻正微微颤动。
我叫他:“柏潜?”
“啊?”他下意识应我,之后却好像后悔应了似的,肩膀失衡得厉害。
我把我想说的告诉他:“演员入戏太深出不了戏,不丢人。”
他的肩线开始稳定在一个弧度,我知道他在听。
“以后的对手戏,会消耗你更多充沛的感情,如果你过火了,收不住了,没有关系。”我快速抚平他的应激,我向他承诺:“我不会怪你。你大可以尽管发力冲着我来,我全盘接收。”
片场走动的工作人员很多,可此时我的视线一刻也不能离开柏潜。
直到他考量清楚了,转过身,把脸上狼狈的、湿漉漉的表情暴露给我看。
他问我:“树老师,以前你对手戏的演员也这样吗?”
哪样?
我既不清楚他指的是哪一方面,也发现曾经的对手戏演员在我脑子里的印象相当模糊。
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演员入戏,把戏演好,就是完成了本职工作。就连我这样特别依赖剧本的人,杀青后除了必要的工作,都不会与前同事有交集。
好在柏潜没让我猜,也许是我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也许是他又恢复成了一天给我带一个水果的体贴。
柏潜说:“你以前的对手戏演员需要你一条戏一条戏引导吗,你会像现在对我这么宽容一样对他们吗?”
闻言,我对柏潜笑了笑,我相信不远处的花絮镜头已然抓拍到了我这个笑。
柏潜怎样表示老成,他终究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孩子。嘴上一口一个敬语,脸上却把心底的不诚实写满了。
那些以下犯上的事到底在他心里兴风作浪了多久?是第一次说漏嘴的那次:“吻戏亲了你,树老师会哭吗?”开始的吗?还是衬衫夹那次?
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上前一步把柏潜额前的碎发整理了,一根一根撸直,我回答他:“不是,没有人像你这样,需要我这么费心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