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无法自理的废物一样被保镖架回酒店,吕佳掀开我的衣服,气得脸都扭曲了,“这么严重的淤青,下手是有多重!”
身体疼不重要。
心里难受才要命。
我现在才发现,我以前认为最吸引我的邵飞,竟然变成了我最讨厌的人。
我想要柏潜。这个意念从未有如此强烈过。想要他爱我,明天早上醒来,他可以再给我拿一个青苹果。
青苹果要甜,不能涩。
“树哥,我手法很疼吗?”吕佳的声音在药味中破开一条缝,一个名为“现实”的意像戳进了我肺腑,“我会轻点的,你别哭了。”
第23章 -少年低头落下的吻,有如吉光片羽,是我偷来的欢愉。
临睡前我等来了柏潜的道歉。但我没让他进门。
门外敲了三声,没动静了,一分钟左右我听到了隔壁的开关门声。
我其实也觉得自己幼稚。
柏潜关不关心我,他都没有那个义务。事发时他没有出戏,我怪不了他,回酒店第一时间就来找我了,我更说不了他一句不是。
可我就是膈应。我没办法立刻面对他。
柏潜很快就发来了微信,一条比一条歉疚。
【柏潜:树老师,你还好吗?】
【柏潜:是不是已经睡了啊】
【柏潜:对不起,我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没来得及阻止她伤害你】
【柏潜:让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害,我心里很难受】
【柏潜:树老师你明天想吃什么水果】
【柏潜:你醒来理理我好不好】
我等到柏潜不发了,才把手机放到枕头下,闭上眼。
闭上眼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柏潜。一下子被现实里的柏潜挤昏了头,一帧帧画像清晰地微表情都能看到,一言一笑每句对白都在心里一个字没落。之后又是暗夜里的桐花香占据了鼻息。
自我从京回苏,就没在柏潜身上闻过桐花香了。半梦半醒之间,也记不清是柏潜没用香水了,还是我现在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的香水味儿了。
看了费三行给的原片让我非常吃惊。
柏潜那段内心戏的表演,现在一个细节一个细节重新还原在我脑子里。
大概是苦思冥想了太久,镜头里的柏潜已经脱妆了。脸上有一层薄汗,眉骨因为愠怒挑得很高,甚至连山根都能见隐隐的怒气。
邵飞生气了。这气来得汹涌,却不知是冲谁。
姜瑜下课时的脸色很淡,他今天没有上赶着找存在感。他没有找姜瑜,姜瑜也没有发现他丢了。他在姜瑜那儿还是可有可无,随便换个什么小玩意儿,姜瑜都是这样的反应。
想想都泄气。
也许这幕镜头是赶拍的,柏潜半脸的素颜,在这场戏里倒是表现地恰到好处。似是含了薄怒,又更像是小朋友的自尊心没被照料到,有些委屈。
邵飞动了动鼻头,在微弱的光线下,他这个简单的动作反倒有了点催泪的效果。任谁看到这幕,都会感受到男孩儿心里的酸涩。而这酸涩,又在他踢了踢脚后跟时达到高潮。
中国人讲究含蓄,“留白”是电影的惯用手法,难得的是柏潜在镜头下表现出来的意味不明。“意味不明”这个词,在一千个观众眼里,就能衍生出上万中解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