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声不吭的手机扔到一边,去冰箱里拿了支苏打水,靠在阳台上,边饮边发呆。
暴雨过后,天空如被洗过一番,干净地再也不能藏污纳垢。云层稀薄,星光暗淡,唯独一轮月,还比平日明亮太多。
牵挂未被回复的微信,几口凉水下去,舌尖竟识不得一点甜味儿。
我拿下瓶身看了眼,贴纸上标着,无汽、无糖。
顿时一颗心遭得厉害。
塌回床边,拾起手机看了眼,屏幕页面一片空白。
现已快八点了,吕佳再怎么磨蹭,也该抽空回我一个!一股无名火烧到心窝,立即升起解雇吕佳的念头。
这个念头一起,几乎是不可克制的。脑海里自动揪出吕佳这些年犯出的大小错来,平日觉得无关痛痒的,现在都觉得难以原谅。
我想着翻出云拂的微信来说道一二,最好是直接发一个解雇吕佳的命令下去,再逼着云拂加急物色新助理,这是既无可转圜,又免得扰我烦心。
是这样想着的,岂料最后打得还是吕佳的电话。
我满脸郁气,胆战心惊地盯着待接通的电话,挂也不是,等也不是。
最后盘算给吕佳四十秒的机会,就当是辩白,也不枉她跟我这些年……
“喂?”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毫无音讯的男人此刻正带着笑,“树老师?怎么说?”
我按住怦怦跳的心脏,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不露羞不露怯,也不表现的很开心,“怎么是你接?醒了?”
“怎么不是我接,等你这电话四十多分钟了。”柏潜一记直球,把我打懵了,他却还保持一派轻松自然,厚着脸皮当没事一样撒娇:“树老师这么久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干什么去了?
忙着蹲马桶胡思乱想,清理你的小蝌蚪,忙着坐阳台吹冷风,失心疯地要开助理啊!
还能干什么?身心被搅得天翻地覆是我,为你发了一晚上疯。
我咽下穿肠而过的苦涩,做了天边那人的俘虏。我说:“没什么,你醒了就好。”
柏潜得寸进尺,笑声通过电流钻进我耳朵:“树老师这口气,倒像是为我牵肠挂肚了一晚上。”
闻言我面色一沉,随意发了两个气音敷衍他,便抬脚挪回阳台。
我以为我态度消极些,柏潜就能消停,可他像是故意不懂见好就收似的,这时还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口气问我:“树老师现在在哪里?我怎么听见了风声。”
“阳台。”
“为什么坐阳台和我打电话?”
我抬头望月,意识落到后臀,想像着片场那刻破开的痛,细致的回味一番,才从这场倏远的凉风中清醒过来。
我应着电话那头让我心热的男人,“坐这和你聊天,能说得久一点儿。”
“很想说?”柏潜淡道,吐息的声音比今夜的月光还明亮皎洁,搔在我心口上,让我忘了疼。
“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还不行?你仔细说。”
他这样洗耳恭听,我倒没有想说的话好来拉扯了。风钻进衣领子,胸前的凉意让我陡然一躁。
我捏着手机从耳边拿开,不管那头还在迷惑我什么,不概不听。只是伸长脖子,嘴唇贴着听筒道:“不说了,早睡。”
挂了电话,我又查着天边月的轨迹,发了半晌的呆。手机嗡嗡了好一会儿,被我扔回床上后,才得了清净。
柏潜掐着点在九点半的样子才发了微博回应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