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稳稳停到柏潜家的地下停车场了,却仍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柏潜从副驾驶下车,我追出去,把车钥匙塞到他手上,他看了眼车钥匙,又对我笑了。
“辛苦前辈了,要不要上去喝口茶。”
如果是其他人对我说这句话,我肯定会联想到一些心照不宣的邀约。但我很清楚得明白,柏潜不是,他只是单纯地想和我表达谢意。
我随他上楼了。他住的不高,电梯最高是28楼,他住在第3层。
这个楼层让我感到很奇怪。柏潜四年前就拿到影帝了,这些年有星和捧,星途理应是攀登不止。怎么到了这种咖位,他还住得起这种超低层住宅?
我注意了一下他身上的定制款,以肉眼来看,再次确认它不低的价位。
然而柏潜按下门锁密码,屋里的情况着实让我震惊不小。
柏潜难为情地捡起地上的袜子和衬衣,跪在鞋架面前翻找了几遍,抬头时脸上维持了一路的笑容破碎了,“不好意思啊前辈,很久没收拾屋子了,没有新鞋给你换。”
我垂眸看着鞋架上摆放的鞋子,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没事,不经常住是这样。”
“不是啊,其实我不拍戏都在这里住。”柏潜说着摆了一双鞋在我脚边,“如果前辈不介意,就穿我的鞋吧。”
“那你穿什么?”
柏潜弯腰把鞋袜脱到了一边,抬脚动了动,“没事,我光脚也行。”
我注意到不对劲时,已经坐在柏潜沙发等他泡茶了。
房子两室一厅,一个主卧一个次卧,次卧布置成儿童房,主卧只有一个枕头。客厅里的沙发很小,与整间屋子最格格不入的厨房,干净得一尘不染。而餐桌上只有一副碗筷。
这一切,都与进门时的那个男性鞋柜一一对应。如果我来时还有什么疑虑,这时都没有了。
柏潜端茶给我时,顺着我落在餐桌的视线看过来,茶杯放在我面前,落坐时不带情绪地说:“这里只有我住,柏庭偶尔过来。对了,还没介绍,就我刚才接电话的,我女儿,柏庭。松柏的柏,故穿庭树作飞花的庭。”
我听见自己半哑下来的声音:“什么意思?”
“有什么意思?”柏潜无所谓地笑笑:“年前办完了离婚手续,孩子大部分时间跟妈妈。”
我终于反应过来柏潜的笑为什么让我不舒服,因为看着太假了。
注:这章算19号提前发的,因为我明天还要去一下医院。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韩愈 春雪》
第59章 -烈马兵戈温柔涧,谁说后来王不见王?
我拿起面前的茶杯饮啜一口,余光处,柏潜眼睫下的眸色陷入另一重深意。
我转移话题:“怎么今天那么巧就来看首映了?”
柏潜抬眼又笑了起来:“我和剧组那边请了一天假来看的,戏份挪到明天一早来补。”
听闻,我捏茶杯的手指紧了些。我记得刚才在洗手间撞到柏潜时,他就正借口很忙在哄女儿。
我的眉头不自觉落上了层看不见的灰,我对柏潜说:“这种让剧组等你安排的情况,还是少些好。毕竟你还年轻,路还长。”
“前辈也不老啊。”柏潜倚靠在沙发上看着我说。他的眼神很淡,我却总有种他比刚才更轻松的错觉,说起话来好像在调侃我似的。
也许是这种心理作祟,我开始跨过边界感,和他聊了一些不适合重逢第一天聊的话题。
我问他,“当年你一门心思想退圈,我是没想到我们还可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相遇。怎么想明白来做演员的?”
柏潜很久没有说话,眼睛半眯着,像只无辜的猫。我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其实心里已然心软,我想他回答什么都不重要,或者说不回答也没关系。但我也是真的很想知道。
我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拉扯着,眼见柏潜剥开西装内衬,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就着茶水咽了两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