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我当年醒来就忘记了最后一场床戏是怎么拍的了。我不知道,会这样伤害到你。还连累你,模糊了性向。我的道歉太迟了,我知道我没办法开脱,我很该死……”
我叹了很长一口气,终于打住了柏潜愈加自责的忏悔。我尽量保持冷静,我反问他:“你觉得我需要这一声抱歉吗?”
这话一出,柏潜的呼吸都仿佛要停了。见状,我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好,你觉得我需要,那我听到了。”
“对不起。”
他又用了那三个令我无地自容的字来回应我,我的心火几近失控。
“对不起有用吗,抱歉能改变什么吗?”我的指甲掐进芭蕉树的树茎表层,咄咄逼人道:“你如果没忘记,能不那么快结婚吗?”
我的眼泪也迎风吹落了,我咬牙切齿道:“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梁萍给你的单人剧本,我从不知情!我没有配合演戏,我一直以为我们渐入佳境的默契是因为磨合有了效果。”我伤心地看着他,他那张让我魂牵梦萦多少年,始终求不得的脸,我忍不住溃败自己的防线,又把心捧出来,给他看清上面的一道道伤痕:“我没有指使云拂赶你走,我那天晚上还等在你的房门口,我想和你对戏。你不开门,我累地靠在你门口睡着了,我一醒来他们都说你杀青了!”
“你跟我道歉?你道的哪一个歉?”我压抑住还要刷存在感的眼泪,扯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出来:“为这个我最不在乎的事吗?”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假设。”柏潜抱头离我走了几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像是焦躁:“就像你说的,道歉改变不了什么。改变不了,当然就挽回不了。”
他的腿好像突然就闲不住了,前前后后来回踱步,我看不清他掩在双臂下的表情,所以也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但我可以补偿你,随便你说什么,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会答应你。”他说这话时人已经走到了我眼前,我终于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要我总结一下,那我只能用困兽之斗来形容。柏潜应该是被我逼到了绝境。他眼底的无力,落在我心底,就如蒙上了一层灰。
也许想起自己从前深情款款的可怜样儿,我该心软放过他。可我偏不。我就要顺势而为,把这只还在挣扎的漂亮野兽,圈进笼子里,细细观赏。
我给了自己一条后路,我对上柏潜满脸写着“快来讹我”的脸,蛮横道:“可以啊,那你签到我名下的公司来。以后你要演什么戏,只能我说了算。”
“我在星和的合约还没到期。”
“那就解约。”我捏住柏潜的下巴,注意他犹在闪烁的眼,不由分说道:“反正我有的是钱。赔点违约金不在话下。”
柏潜没有给我考虑的时间。他伸手覆盖我捏他下巴的手,不使劲,也不推开我,只是看着我说:“只有这个不可以。后半句,我答应。”
“哼。你的合约在星和,我又不是你老板,怎么做得了你的主?”
“为什么不可以?”柏潜笃定道:“我如果只做你的男主角,就可以。”
他太聪明,太有灵性了。没有谁可以招架住这样的柏潜,只要你真的想在影视圈有所建树,没有人会不想拍柏潜。
我盯着他蕴满生气的眼眸,残酷道:“但是我还没有剧本。”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有。”
“我还没有拿摄像机拍超过一分钟的短片。”
“没关系,没有谁拍不好我。”
第64章 -天空西边的尾角落了雨,我很想求一次后悔药。
这一年我重遇柏潜,被他那张脸吸引,起了想拍他的心思。那时我一是为满足自己想去镜头外的掌控欲,二是想借此给柏潜和自己一个机会。我们分开十年了,当年的误会和错过一一揭示出另一个结局,我没有抵挡住诱惑,想给我们两个人最终画上一个句号。
我送柏潜回酒店时仍很洒脱,我给自己打气,我说不管最后是成朋友还是做恋人,有个交待就不枉此生。
但如果时间可以预支十几年,如果我提前知道拍那部电影会冥冥之中做了柏潜自杀的推手。我想我就没那么不甘心,我想我会接受命运的安排,本分地同他老死不相往来。
但2031年的我不知道。我很迟钝,在他消失在海面上之前,我都没想过这个可能。
柏潜以头痛为借口让我送他回酒店房间,我应允了。却在进门时想到在上海的时候,怕自己定力不够,临时变了卦。
但就这样走又有点不甘心。于是我在柏潜即将关上门时出其不意嘴了一句:“谢谢你当年把录音放到热搜上替我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