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亲,我不说悲伤得难以自制,但还是有一些心痛的,不,不是一些,是很,像心上抽了一百个鞭子一样,一想到他与他妻子今夜共度良宵,今后生儿育女,我就受不了。
我愣愣想着,不过至少他以后都是欢乐的,能让他摒弃世俗,放下高门见地,娶一平民女子,想必也是十分恋慕她的……
我哽咽一声,将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抹泪,平复了心绪,这才走向宴厅,去祝贺他缔结良缘之喜。
他成亲后不久,边境传来开战急报,我与他依旧在朝上争锋相对。
他说我太过保守,只顾着守一方边城,忽略边境的虎视眈眈。
我说他激进,只顾着冒然出头,忽略了数万百姓。
唇枪舌剑中,边境的防线摇摇欲坠,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憎恨,我渐渐失了话语。
我本来就颇赞同他,只是顾着上头的命令,不得不与他辩驳,况且就算我与他“争吵”,圣上还是会采纳他的决定。
两党本不相容,但在这危难时刻,我身后的党派竟也渐渐倾向于他,于是往后他再说什么,我都再也没有跳出来反对。
边境吃了败,损了数千将士,这一下动摇军心,源源不断的拨款开支从户部流向兵部。我一个小小侍郎,忙得不可开交,也为边境的状况胆战心惊。
这时他的妻子生下一对儿女,儿女双全,一月过后,他办了满月宴,但因战事告急,并未大办。
我借口有事不去,只派人送去了一对金子打的长命锁。
最后一战是个大捷,举国欢呼,但屈尧的大哥在边疆重伤难治,已经去了。
我为死去的将士和百性感到难过,闭门不出,暗暗神伤。
这一战让我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流离失所,而现如今不知有多少流民在外,户部不知拨了多少款,但层层剥削下去,到了百姓手中,只有一星半点。
我还在想这事该当如何,而在宴请将士们的国宴上,他就当着众多人的面为边境的百姓求款。
圣上一脸倦怠,说:“不是拨了吗……”
屈尧摇头,直接说道:“本朝贪官众多,款项级级下去,已是杯水车薪,还不足以解决百姓的温饱。”
座上众人议论纷纷,而我目瞪口呆。
他是疯了吗?他知道宴上这些人有多少是其中贪污的人吗?他这样出来,难道不是在当活靶子!
他无视掉周围朝他恶恨恨射去的视线,脸上还是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说道:“本朝贪污腐败,以致腐朽不堪,最开始的边疆大败,不也跟莫名的户部拨款不及时有关吗?”
我心中大震,浑身冰冷。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说我贪污?我?
呵!
我面色煞白,心里又急又怒,又有不可置信,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看待我!
我涨了一胸口的气,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难堪,但过了一会儿,又猛地泄了气。
也是……也是……我与他本就不在一条道上,他站在我对面,总会怀疑我的。
我耳朵嗡嗡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