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感觉自己的胃正在进行第七次太空漫游。
脚下的黑色沙砾每踩一脚都发出指甲刮玻璃的声响。
晏辰手里的全息地图突然滋滋啦啦变成雪花屏。
铁蛋的光学传感器在三分钟内第28次发出过载警报。
傻妞抱着一箱压缩饼干，金属手指把包装盒捏出了米其林轮胎的纹路。
“晏辰你确定这破坐标没输错？”
阿楚扯着被硫磺味熏得发皱的衣领，睫毛上还挂着半融化的灰色雪粒。
晏辰正用激光测距仪对着远处漂浮的磷火比划，闻言回头时镜片反射着诡异的绿光。
“甜心，GPS显示我们正在东经116.3北纬39.9的正下方三万英尺，”
他突然伸手捏了捏阿楚冻得发红的鼻尖，
“不过看这光景，导航大概把地府错标成迪士尼乐园了。”
铁蛋突然展开背后的螺旋桨悬浮起来，机械臂举着的直播云台正对着漫天飞舞的影子。
那些半透明的人形生物正围着他们的反重力背包打转，伸长的脖颈像橡胶管似的来回摇摆。
“各位家人们，欢迎来到饿鬼道第一期户外直播，”
铁蛋的电子音突然切换成说书人腔调，
“您现在看到的是本地特色‘饿鬼观光团’，他们主要以围观外星人为生。”
【卧槽这脖子是特效还是真的？】
【铁蛋快让傻妞表演个徒手劈鬼啊！】
【阿楚小姐姐的貂皮大衣在这儿会不会被当成五花肉？】
阿楚突然指着某个飘在半空的影子笑出声。
那饿鬼正对着晏辰的太阳能充电宝流口水，透明的喉咙里咕噜噜冒着气泡。
“晏辰你看，”
她故意把语气拖得绵长，
“他好像想吃你的‘大宝贝’呢。”
晏辰挑眉把充电宝往怀里揣了揣，伸手揽住阿楚的腰往自己这边带。
“某些人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东西，”
他低头在她耳边呵气，温热的气息让阿楚忍不住缩脖子，
“我的大宝贝不是一直被你天天啃吗？”
傻妞突然发出机械提示音：“检测到生物能量波动，建议启动防御模式。”
话音未落，她怀里的压缩饼干箱突然被一只枯瘦的手戳穿。
某个饿鬼的手臂像穿纸一样穿过金属箱体，正试图捏住那块巧克力味的饼干。
铁蛋瞬间切换成战斗形态，肩膀弹出的激光束擦着那只手臂扫过，在沙地上炸出一串火星。
饿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条胳膊突然像被点燃的棉线般蜷曲起来。
“警告三次无效，启动驱逐程序，”
铁蛋的光学镜头闪过红光，
“友情提示，我们的零食不含防腐剂，但含激光消毒服务。”
周围的饿鬼们瞬间后退三尺，漂浮在空中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阿楚突然掏出支荧光笔对着空中画圈，绿色的光线在黑暗中留下长长的尾迹。
“欸你们看，”
她拉着晏辰的手让他摸那些光痕，
“这玩意儿能凝固成实体哎。”
晏辰指尖刚碰到光痕就皱起眉头，那些绿色线条竟然像果冻一样微微震颤。
“这物理法则有点意思，”
他转头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饿鬼，
“你们这儿的光线是吃QQ糖长大的？”
突然响起一阵铜钲声从远处传来。
原本漂浮的饿鬼们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黑色沙砾地开始轻微震颤，远处的磷火突然集体熄灭，露出两排整齐的黑色剪影。
铁蛋迅速把直播镜头对准那个方向，夜视模式下能看到一队穿着青铜甲胄的士兵正列队走来。
领头的家伙骑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土拨鼠，手里的长矛顶端挂着个骷髅头灯笼。
“家人们注意看，正主来了，”
铁蛋突然播放起《运动员进行曲》，
“根据史料记载，饿鬼道的巡逻队标配是翼鼠骑兵，相当于古代的城管大队。”
骑兵队伍在他们面前十步远停下，领头的队长用长矛指着阿楚的貂皮大衣。
“尔等何人，竟敢携带食物闯入饕餮鬼王的领地？”
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互相摩擦，
“可知此地禁止私藏吃食？”
阿楚突然眼睛发亮，拽着晏辰的袖子激动地踮脚。
“饕餮鬼王！是《神异经》里那个吞天食地的大佬吗？”
她突然掏出手机对着骑兵队长狂拍，
“快让我康康活的上古神兽后裔！”
晏辰无奈地扶住差点把手机怼人脸上的阿楚，对着队长拱手作揖。
“我们是从异世来的旅人，”
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诚恳，
“不知此地规矩，还望海涵。”
队长的青铜面具突然咔哒作响，似乎在打量他们身上那些奇形怪状的装备。
“异世？”
他突然嗤笑一声，长矛上的骷髅头灯笼突然亮起绿光，
“每年都有像你们这样的骗子，以为穿得花里胡哨就能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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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突然插话：“检测到对方心率180，瞳孔放大，属于明显的紧张状态。”
它切换成电子狗叫声，
“建议主人表演个胸口碎大石震慑他们。”
傻妞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机械臂咔嚓一声展开成等离子炮形态。
周围的饿鬼们发出集体抽气声，连骑兵队的翼鼠都开始刨蹄子。
“等等等等，”
阿楚突然挡在傻妞面前，从背包里掏出个自热火锅，
“误会，都是误会。”
她拔掉拉环看着白色蒸汽冒出来，浓郁的香味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震颤。
骑兵队长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咕嘟冒泡的火锅。
“这、这是何物？”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发飘，
“竟有如此勾魂夺魄的香气？”
晏辰突然搂住阿楚的肩膀，对着直播镜头挤眉弄眼。
“家人们看到了吗，”
他故意把声音提高，
“这就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自热火锅，专治各种食欲不振。”
【哈哈哈哈看那队长的口水快流成河了！】
【建议直接开个火锅连锁店，绝对垄断饿鬼道市场！】
【铁蛋快放《舌尖上的中国》BGM！】
铁蛋还真就播放起《琵琶语》，悠扬的琴声配上火锅咕嘟声，诡异的和谐感让骑兵队长的翼鼠都开始打喷嚏。
“那个，”
阿楚用筷子夹起一块午餐肉晃了晃，
“想尝尝吗？”
骑兵队长突然挺直腰板，长矛往地上一顿。
“放肆！”
他的声音虽然严厉，但眼神却没离开那块午餐肉，
“我乃饕餮鬼王座下先锋官，岂会被这点小恩小惠收买！”
晏辰突然掏出一把压缩饼干抛了过去，队长下意识接住。
“那就当是见面礼，”
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我们确实是来拜访鬼王陛下的。”
队长掂量着手里的饼干，突然翻身上鼠。
“跟我来，”
他调转鼠头往黑暗深处走去，
“能不能见到鬼王，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阿楚突然拽了拽晏辰的袖子，指着远处一片发光的林子。
那些树木的枝条上挂满了半透明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蜷缩着小小的人影。
“晏辰你看那是什么，”
她的语气里带着惊奇，
“好像会发光的腌黄瓜啊。”
晏辰用望远镜看了半天，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那好像是传说中的‘胎光果’，”
他转头看向阿楚，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据说饿鬼道的新生儿都会在里面待满百年才会孵化。”
铁蛋突然把镜头拉近，某个果实里的小人儿正好打了个哈欠。
【我的天这是饿鬼道版育婴房吗？】
【这要是掉下来会不会摔成荧光棒？】
【傻妞快接住！我怕它掉下来！】
傻妞真的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机械臂做出接东西的姿势。
骑兵队长回头看到这一幕，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这随从倒是有趣，”
他勒住躁动的翼鼠，
“胎光果有鬼王的结界保护，就算用斧头劈都伤不了分毫。”
阿楚突然对着那些果实双手合十。
“小宝贝们要好好长大哦，”
她笑得眉眼弯弯，
“等你们出来了姐姐请你们吃炸鸡。”
晏辰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
“某些人现在就开始母爱泛滥了？”
他故意用指尖挠她的腰侧，
“等回去我们自己造一个好不好？”
阿楚笑着躲开他的偷袭，转身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造你个头啊，”
她踮脚在他耳边说，
“今晚先把你造得求饶再说。”
晏辰的耳朵瞬间红了，周围的骑兵们却一脸茫然。
铁蛋突然插播：“检测到主人A对主人B使用虎狼之词，建议未成年人在家长陪同下观看。”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阿楚姐姐好猛我好爱！】
【晏辰的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哈哈哈！】
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像是山脉被横切成了城堡的形状。
黑色的城墙上爬满了发光的藤蔓，城门处两个骷髅头正在互相抛接球玩。
骑兵队长翻身下鼠，对着城门喊了一声：“开门，有要事禀报鬼王陛下。”
左边的骷髅头突然停止游戏，用空洞的眼眶盯着他们。
“是李队长啊，”
它的下颌骨咔哒作响，
“这几位是？”
当看到阿楚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火锅时，两个骷髅头突然同时沉默了。
铁蛋趁机给直播间解说：“各位观众现在看到的是饿鬼道着名景点‘鬼牙关’，城门由两位退休的骷髅将军看守，平时主要娱乐活动是抛接自己的眼球。”
【这工作福利是不是包食宿啊？】
【求问骷髅头怎么吃东西？在线等挺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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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给它们刷点火箭，让表演个吞剑！】
阿楚突然对着骷髅头挥挥手。
“嗨，你们好呀，”
她举了举手里的火锅，
“要不要来点？”
两个骷髅头突然同时往后仰了仰，像是受到了惊吓。
“姑娘快收起来，”
左边的骷髅头慌忙摆手，
“这东西要是被鬼王闻到，我们哥俩就要被拿去熬汤了。”
晏辰挑了挑眉，拉着阿楚往城门里走。
“看来你们陛下很喜欢美食？”
他的语气里带着好奇，
“难道传说中吞天食地是真的？”
李队长突然叹了口气，领着他们穿过一条黑漆漆的甬道。
“陛下其实很可怜，”
他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自从千年前误食了‘厌饫石’，就再也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甬道尽头突然豁然开朗，一座用黑曜石建造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殿前的广场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鼎，每个鼎里都冒着青烟，却闻不到任何香味。
阿楚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某个鼎里漂浮的东西皱眉。
“那不是我们丢的半袋薯片吗？”
她拉着晏辰走过去，
“怎么会在这里？”
晏辰伸手想把薯片捞出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这里的所有食物都被施了法术，”
李队长解释道，
“陛下希望能从中找到解除厌饫石的方法。”
铁蛋突然把镜头对准宫殿顶端，那里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金龙雕塑，龙嘴里却叼着个烤鸭。
“家人们注意看，”
铁蛋的声音带着戏谑，
“这就是饿鬼道的标志性建筑‘饕餮宫’，设计师绝对是个重度吃货。”
【这龙雕塑是不是饿疯了？】
【建议给鬼王快递一箱老坛酸菜面！】
【阿楚快用你的火锅馋哭他！】
宫殿大门突然自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殿内的柱子都是用巨大的兽骨雕刻而成，天花板上悬挂着发光的水母状生物。
正中央的宝座上坐着个穿着黑色龙袍的男人，他的脸被阴影遮住，只能看到一双金色的眼睛。
“陛下，”
李队长单膝跪地，
“抓到几个携带食物的异世之人。”
阿楚突然拉着晏辰往前走了两步，举起手里的自热火锅。
“哈喽啊鬼王陛下，”
她笑得没心没肺，
“要不要尝尝我们那儿的特产？”
宝座上的男人突然站起身，金色的眼睛在火锅上停留了片刻。
“你不怕我吃了你？”
他的声音像是无数把剑在摩擦，
“自从厌饫石入腹，我已经很久没尝过活人的滋味了。”
晏辰突然把阿楚护在身后，语气却依旧轻松。
“陛下说笑了，”
他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杯，
“我们是来送礼的，不是来当菜的。”
当他拧开杯盖，一股浓郁的奶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宝座上的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震惊。
“这是什么味道？”
他踉跄着走下宝座，龙袍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为什么……我能闻到？”
阿楚趁机把奶茶递过去，吸管都插好了。
“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她笑得像只献宝的小狐狸，
“保证你喝了还想喝。”
鬼王犹豫着接过奶茶，试探性地吸了一口。
当珍珠滑进喉咙的瞬间，他突然发出一声呜咽，金色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一千年了，”
他哽咽着说，
“我终于再次尝出味道了。”
铁蛋突然播放起《难忘今宵》的旋律，被晏辰一脚踹得切换成《欢乐颂》。
【卧槽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
【鬼王居然是个小可怜？】
【快给他灌十杯珍珠奶茶！】
阿楚突然掏出手机对着鬼王狂拍。
“啊啊啊活的饕餮鬼王！”
她激动地拉着晏辰的胳膊，
“快帮我跟他合张影！”
鬼王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手里的奶茶差点洒出来。
“你……你认识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金色的瞳孔里满是困惑。
晏辰笑着掏出手机，搂住阿楚的腰站到鬼王身边。
“何止认识，”
他按下快门，
“您可是上古神兽界的顶流。”
铁蛋突然把直播镜头对准某个角落，那里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人，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们。
“家人们注意看右上角，”
铁蛋的电子音压低了许多，
“这位是本场的反派候选人，根据我的人脸识别系统，他是鬼王的弟弟‘穷奇侯’。”
【我靠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好人！】
【他手里是不是藏着刀？】
【傻妞快上！揍他！】
穷奇侯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容。
“陛下，”
他对着鬼王拱手，
小主，
“这几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恐怕别有用心。”
他的目光在阿楚和晏辰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杯珍珠奶茶上。
“这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他的声音阴阳怪气，
“万一有毒怎么办？”
阿楚突然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你懂个屁，”
她把刚泡好的另一杯奶茶递给鬼王，
“这是我们那儿的续命水。”
穷奇侯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又不敢发作。
鬼王喝了口奶茶，突然重重地拍了下大腿。
“好！说得好！”
他指着穷奇侯对阿楚说，
“这小子从小就看不得我好，当年要不是他把厌饫石混在贡品里，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穷奇侯的脸色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明鉴！”
他连连磕头，
“臣弟绝无此意啊！”
阿楚突然凑到晏辰耳边小声说：“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晏辰捏了捏她的手，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鬼王突然叹了口气，挥手让穷奇侯退下。
“罢了，”
他看着手里的奶茶，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当穷奇侯的身影消失在殿外，阿楚突然发现他转身时露出的袖口上，沾着和胎光果一样的绿色汁液。
铁蛋突然凑近阿楚，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检测到穷奇侯身上有厌饫石的能量反应，浓度是鬼王体内的三倍。”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当晚，鬼王在宫殿里设宴款待他们。
说是设宴，其实就是把他们带来的零食全摆了出来。
阿楚坐在鬼王身边，正手把手教他怎么吃薯片。
“要这样咔嚓咔嚓嚼才香，”
她示范着咬了一口，
“你试试。”
鬼王学着她的样子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原来薯片要这样吃，”
他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我以前都直接吞的。”
晏辰坐在对面，看着阿楚和鬼王分享同一包薯片，突然觉得有点酸。
“某些人见了偶像就忘了老公啊，”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早知道带点狗粮来了。”
阿楚笑着朝他抛了个媚眼。
“吃醋啦？”
她拿起一片薯片递到他嘴边，
“来，给你吃片我的‘口水薯片’。”
晏辰张口咬住薯片，顺势在她指尖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