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铺在大堂里,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茶香和一种独属于此地的、慵懒又热闹的喧嚣。
那台悬浮在她身侧、自动捕捉最佳角度的全息直播球,镜头正对着大堂中央临时搭起的“舞台”。
“家人们!掌声在哪里?鲜花刷起来!”阿楚活力四射地喊着,俏皮地眨眨眼,做了个摇滚手势,“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七侠镇舞王——无双姐!还有她的专属DJ,宇宙最狂傲天哥!”
【无双女神!今天跳啥?新学的广场舞吗?】
【龙哥今天diss谁?求放过掌柜的算盘!】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
【板凳已备好,坐等傲天哥的塑料粤语!】
祝无双一身利落的劲装,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甜美笑容,朝着悬浮镜头方向微微欠身:“放着我来!宝宝们,今天带来一首《霍元甲》remix版,师兄新编的rap!”她身体已如柳絮般旋开,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与韵律。
龙傲天站在角落,面前悬浮着一排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音符控制器,他歪着嘴,用那口标志性的粤语混合塑料普通话开腔:“厚礼蟹!准备好被我的flow轰炸未啊?无双靓女,music走起!”他手指在虚空中潇洒一划,强劲的电子鼓点瞬间炸开,混合着古筝的铮鸣,瞬间点燃了整个大堂。
白展堂靠在柜台边,手里捏着个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苹果,啃得嘎嘣脆,摇头晃脑地即兴打油诗:“无双起舞赛天仙,傲天打碟震房檐,要问此景何处有?同福客栈在眼前!妙啊!”
吕青橙和吕青柠这对小姐妹坐在长凳上,小脚丫悬空晃荡,跟着节奏拍手。
吕青橙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无双,小脸激动得通红。
吕青柠则托着下巴,一脸深沉地观察着龙傲天操作音符的手法,嘴里念念有词:“频率转换节点…能量波动稳定…真相只有一个,他肯定偷偷升级了处理器!”
白敬琪抱着他那把擦得锃亮的银色左轮,靠在柱子上,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吕青橙,发现对方完全没注意自己,有点懊恼地“哗擦”了一声,用袖子使劲擦了擦枪管。
晏辰坐在阿楚旁边的长凳上,长腿交叠,姿态闲适。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背轻轻刮了下阿楚的鼻尖,声音带着笑意,骚话张口就来:“阿楚老板,你这直播间流量密码算是被你玩明白了,瞧瞧家人们这热情。不过,”他压低声音,凑近阿楚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比起看无双跳舞,我更想知道,老板娘今天…打算怎么宠幸我这块‘自留地’?”
阿楚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却像带着钩子,伸手就想去拧他腰间软肉:“晏博士,你这科研精神都用在研究怎么‘以下犯上’了是吧?信不信我让铁蛋给你来个‘爱的魔力转圈圈’套餐?”
悬浮在阿楚另一侧的铁蛋,立刻接收到关键词,金属头颅咔哒一转,东北大碴子味十足地接腔:“老板娘!您就瞧好吧!老板这身板儿,俺保证给他转出花儿来,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不带重样儿的!傻妞儿,给俺录个像!”他还不忘朝旁边的傻妞挤眉弄眼。
傻妞一身简洁的素色衣裙,正安静地站在晏辰侧后方警戒,闻言一口清脆的川普:“瓜娃子!莫要一天到晚想些歪门邪道,好生保护老板老板娘才是正经!再皮,晚上莫想充电!”
【哈哈哈哈哈哈!铁蛋老铁太会了!】
【傻妞姐姐威武!训夫有道!】
【晏老板骚话技能点满!阿楚姐脸红好可爱!】
【无双姐姐帅炸!龙哥的塑料粤语永远滴神!】
【青柠小侦探上线!龙哥底裤要保不住了!】
佟湘玉站在柜台后,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看着这满堂热闹,脸上笑开了花:“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日子,美滴很,美滴很!大嘴!再给家人们上点新研制的‘赛博朋克麻辣烫’,尝尝鲜!”
李大嘴在厨房门口探出半个油光光的脑袋,响亮地应了一声:“好嘞掌柜的!包您满意!这口味儿,那叫一个地道!”他缩回去,厨房里立刻传来更加热烈的锅铲碰撞声。
就在这歌舞升平、弹幕狂欢的鼎沸时刻——
嗡!
空气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高频电流瞬间通过般的蜂鸣。
大堂正中央,离无双跳舞的地方不到三步距离,光影毫无征兆地一阵剧烈扭曲、拉伸,如同平静水面被投入巨石。
紧接着,一个身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从另一个维度硬生生“挤”了出来,踉跄着重重摔在青石板地面上!
“噗!”
来人一口鲜血喷出,在干净的地面上溅开刺目的猩红梅花。
瞬间,所有的声音——音乐、打油诗、算盘声、锅铲声、弹幕的流光溢彩——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掐断。
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那人挣扎着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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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脸,极其普通,甚至带着点市井的疲惫和木讷。
但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里面翻涌着刻骨的疲惫、深入骨髓的警觉,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疯狂的凶狠与绝望。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沾满尘土和暗褐色的可疑污渍,肩膀、肋下、大腿,几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血,将破烂的布料浸透。
他一只手死死捂住肋下最深的伤口,另一只手,却以一种快得超乎想象的速度,精准地摸向了后腰——那里,一个硬物在破衣下顶出清晰的轮廓。
【卧槽!闪现送人头?】
【这眼神…亲娘嘞,这影响仕途啊!(邢捕头语气)】
【好重的伤!看着像刀伤还有…枪伤?】
【替这位兄弟照顾好他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小六语气)】
【厚礼蟹!这身手,摸枪的动作太专业了!绝对阿sir!】
“警戒!”晏辰脸上的调笑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鹰,低喝出声的同时,身体已本能地侧移半步,将阿楚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他手腕上的一个金属手环无声亮起微光,一层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能量薄膜瞬间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阿楚、他自己以及最近的铁蛋傻妞笼罩其中。
“保护老板老板娘!”铁蛋的电子眼瞬间由温和的蓝光转为刺目的猩红,庞大的金属身躯如同瞬移般横移,挡在了晏辰阿楚前方,双臂外侧弹出两片闪烁着寒光的合金臂刃,发出低沉的嗡鸣。
傻妞则悄无声息地滑步到另一侧,双手指尖有细微的电流噼啪作响。
“哗擦!”白敬琪反应极快,几乎是和铁蛋同步,手中左轮已然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地上那人,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吕青橙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躲到了姐姐吕青柠身后。
吕青柠小脸紧绷,眼神锐利地盯着地上的伤者和他那只摸向后腰的手,小手在袖子里悄悄握住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圆球。
郭芙蓉脸色一白,下意识抓紧了旁边吕秀才的胳膊。
吕秀才扶了扶眼镜(他早已换成了隐形的高科技视觉辅助器),强作镇定:“子…子曾经曰过,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芙妹莫怕!”
莫小贝原本懒洋洋倚在楼梯扶手上看热闹,此时也站直了身体,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一股无形的气劲在她周身悄然流转,吹拂得她额前的碎发微微飘动。
她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沉重了几分。
佟湘玉吓得手里的算盘“啪嗒”掉在柜台上,珠子弹得四处乱滚,她捂住心口:“额滴个神啊上帝以及老天爷呀!这是哪个杀千刀的…额滴地板啊!刚拖干净滴!”
白展堂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佟湘玉身前,将她护住,眼神凝重地盯着不速之客。
祝无双停下舞蹈,摆出了防御姿态。
龙傲天则瞬间关闭了所有音乐,手指在虚空中连点,客栈四周墙壁上、角落里,无声无息地滑开数十个隐蔽的孔洞,闪烁着幽蓝的激光瞄准射线,密密麻麻的红点瞬间聚焦在倒地男子的身上、额头、心脏!
“厚礼蟹!”龙傲天盯着地上的人,塑料粤语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惊疑,“边个敢闯我龙傲天地盘?报上名来!三声唔答,机关全开,送你归西!一!”
地上的男人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剧烈的疼痛。
他无视了身上密密麻麻的激光红点,那只摸向后腰的手猛地抽出!
然而,他掏出的并非手枪。
而是一枚沾满血污、边缘磨损严重的警徽!
警徽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依旧反射出一点黯淡却执拗的金色光芒。
男人的手因为剧痛和用力而剧烈颤抖,他死死攥着那枚警徽,如同攥着自己仅存的信仰和尊严。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扫过众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血沫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粤语口音,粗糙得如同磨砂:
“陈…陈永仁…编号…”他喉头滚动,又呛出一口血沫,“唔系…唔系贼…我系差人…警察!”最后两个字,他用尽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在大堂里激起短暂的回响。
【警…警察?!】
【卧槽!这反转!】
【编号?这名字有点熟…等等!】
【替陈警官照顾好他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小六再次上线)】
【厚礼蟹!这剧情!龙哥机关能收收吗?】
龙傲天眉头紧锁,手指停在虚空中控制光幕上,激光红点依旧牢牢锁定陈永仁:“差佬?边个证明?呢个年代,乜嘢证件都可以造假!讲!点解搞成咁样?边个打伤你?”他语气依旧强硬,但激光发射器的充能光芒似乎微微减弱了一丝。
陈永仁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眼神里的绝望和疯狂并未因亮出警徽而减少半分,反而更深:“证明…呵…”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剧烈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沫涌出嘴角,“十年…整整十年…我系黑社会大佬倪坤身边最信任嘅马仔…但系边个知…我系差人!系黄Sir亲手派我入去嘅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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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滔天的恨意:“十年!我睇住佢哋杀人放火!我同佢哋称兄道弟!我仲要…仲要亲手…做埋啲我唔想做嘅事!我嘅档案…只有黄Sir一个人知!佢就系我嘅上线!我唯一嘅光!”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住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那里站着他的仇人:“琴晚…倪坤个仔倪永孝…佢查到嘢!佢设局…杀咗黄Sir!当住我面!一枪…就打爆咗黄Sir个头!”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绝望的夜晚,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刻骨的杀意,“我拼死杀出嚟…我要报仇!我要倪永孝填命!”
“黄Sir死前…佢话…佢话‘呢个世界,唔应该系咁样’…”陈永仁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迷茫和巨大的空洞,“佢话…‘阿仁,做个好人’…哈哈哈…好人?点样做啊?我嘅路…喺边度啊?”他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再次倒下,但握着警徽的手,依旧死死攥紧。
【卧槽!卧底十年?上司被杀?这…】
【替黄Sir默哀!陈sir太惨了!】
【倪永孝!厚礼蟹!这仇必须报!】
【但系…点解会嚟同福客栈?弹道追踪?】
【龙哥!机关收收啦!自己人啊!】
“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就快十年了,老细!”陈永仁突然抬起头,血红的眼睛茫然地扫视着四周,像是在寻找那个早已不在的“老细”,声音里充满了被命运戏弄的疲惫和无处发泄的悲愤,“呢条路…究竟要行到几时啊?”
“亲娘嘞!”邢育森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捕快腰牌,又赶紧把手缩回来,仿佛那牌子烫手,“这…这影响仕途啊!十年卧底?这…这比戏文里唱的还邪乎!”
燕小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按在刀柄上,又觉得不合适,赶紧松开,快板都忘了打:“替…替黄Sir和陈sir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他三外甥女!”
佟湘玉看着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和男人绝望的眼神,心肠早已软了半分,小声对白展堂说:“展堂…你看这后生…伤得重滴很…怪可怜滴…”
白展堂眼神复杂,低声道:“可怜归可怜,但你看他那眼神…湘玉,仇恨蒙了眼的人,最是危险。龙兄弟的机关…不能全撤。”
吕秀才扶着郭芙蓉,喃喃道:“子曾经曰过,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杀身之仇,不共戴天…此乃人性之两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