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以为然,嘲讽道:“你这人心怀家国天下正义公道,偏偏做事又不磊落,明明是忠臣孝子,明明也看出霄练剑的来历,却为了我不惜犯下欺君之罪,还是说……那时本就是你的局?”
见他脸色越发难看,我继续道:“春日宴也是一步攻心的高招,若非苏先生你这条妙计,只怕谢明澜还不知要寝食难安到何年何月。可是你设局害我竟然还心理有愧,你怎么不向你爷爷,你爹爹学学?后来你救了我,但是你心中却极怕纵虎归山,你怕自己成为齐国的千古罪人,于是连江山社稷和家族荣光都不要了,弃了大好前程来亲自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道:“可我不懂,既然你又累又怕,你当初又何必放我出来?你这样活着,累不累?”
苏喻黯淡的眸子垂了下去,道:“因为你也是关不得的……会死……”
我怔住了。
在韩家别苑养伤时,有一次我喝多了,与他闲聊起一桩旧事。
那时我对他道:“你还记得么,有一年你随你爷爷来东宫拜见太子哥哥,你爷爷临时被叫进去议事,你便在东宫庭院中等他,后来你看到了一只小白猫,你对它不错,和它说话,还给它把脉来着。”
苏喻露出个笑来,他道:“殿下这口气,说的好像你是那猫儿变得似的。”
我道:“我虽不是猫儿变的,但那猫是我的,那日我见你这样好,便对你颇生了几分好感,要知,之前只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罢了。”
苏喻一点也不惊讶似的,道:“可惜后来听说猫儿死了,我很难过,在家偷偷哭了很久,还被爷爷责骂了一通。”
我本不愿意提谢明澜困死了那猫的事,听他这么说,原来他竟然是知道的?
我撇开烦乱的思绪,将手中所有枯枝丢进篝火中,我向他凑去,凝视着他的双眸道:“医者父母心,苏先生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
苏喻大概只当我在冷嘲热讽,他淡淡道:“殿下经营多年的势力布局盘根错节,一时无法全部拔除,而且殿下博闻强记,曾多次见过齐国布防及要塞图,以殿下的本领,想要凭记忆再默出一份并非难事 再加上此地又如此接近陇西,苏某的确害怕殿下效仿旧朝那位向故国复仇的大夫,倒行逆施,再燃烽烟。殿下恕罪则个。”
见他只是说话,却没有躲闪,我伸出右手,拉住他的手臂向我腰上放去,我一手渐渐环紧了他,在他耳边道:“若是不论这些,苏先生对我却是极好,你若是对我有意,我也愿应你,只是……”
苏喻莫名微笑起来,截在我话出口之前道:“只是……此生应不得了,要待来生了吧?”他轻笑道:“殿下的来生甚忙,可惜我没有得了独一无二的信物,恐怕去了殿下也不会认我,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我脊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