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仍旧在下,细细密密的,抬眼望去,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苏喻望着满目的绿意盎然,却又没来由地想到那抹湛灰。
当他在路过湖边一处小院时,听到内有一人道:“末将明日启程,只是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与殿下相见了。”
在雨声掩护下,苏喻犹豫了片刻,停下了脚步,自假山后向院中望去。
做这事时,他的心砰砰跳着,毕竟这等行径并非君子所为,苏喻不知为何自己要这样做。
院中四处郁郁葱葱,又有细雨轻溅,淡朦朦烟雾升起,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如梦似幻。
谢时舒只是扬起头望着廊檐下坠落的雨滴,久久出神。
没有等到回答,裴山行叹了口气,又对他道:“殿下要保重身体,背后的旧伤该治还是要治,你只是见了那几个京城里的庸医,未免灰心得太草率了些,火药的伤固然难治,但他们说无法根治便无法根治了?待末将去了陇西府,给你抓几个名医回来。”
谢时舒也跟着叹气,道:“知道了,你快去吧,早些去也早些抓大夫回来,让本王清静清静吧。”
裴山行不甘心,又 嗦了两句,终究还是被打发走了。
苏喻隐在假山后,见谢时舒仍立在院中,愣愣地望着檐下雨出神,不知自己亦落在旁人眼中。
本是有心离去的,但是苏喻脚步一转,竟然向院中走去,道:“九殿下。”
闻声,谢时舒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的长发沾了些湿意,便更显得乌黑,一缕不听话的散发坠到额前,衬得他本就异于常人的肤色更是白皙得扎眼。
那湛灰的眸子眨了一下,先是露出了些讶色,紧接着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还以为苏喻是前来兴师问罪的,他微侧着脸颔首回了礼,问道:“苏阁老身子如何了?”
他说完,可能是觉得这话从他口中很是有几分不盼着苏阁老好的意思,又补了一句:“苏大人,方才小王不是成心气苏阁老,只是……”
苏喻很是适时地一点头,甚是善解人意。
约莫是看苏喻面上当真无甚怒气,谢时舒倒是更加不好意思了,便向廊下一让,请他进屋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