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从被团里伸出两条胳膊,变成两只五根爪的钩子,紧紧地勾住段长涯的脖颈。
段长涯虽然已经摘下头罩,但身上还穿着套偶的衣服。柳红枫的手贴在他的后肩一通乱摸,口中振振有词道:“毛茸茸,还暖和,手感真不错,小涯涯,往后你就穿着这个吧。”
“真的那么喜欢?”
“真的。”
段长涯突然俯下身,将裹住柳红枫的被子扯出一条缝隙,而后不由分说地钻了进去。
这一招使得猝不及防,骤然袭来的凉气让被窝里的人本能地向后缩。但没过多久,凉气便被身体的温度所取代。
段长涯的体温很高,带着一层薄汗,像个暖炉似的靠在柳红枫身边,两只大手借着被子的掩护,往柳红枫的身上贴。
……
*
第十七章 参商动
武林大会的擂台八面见方,由结实的木板拼搭而成,台阶陡峭,拔地数尺,俯瞰犹如太极卦象,四向正卦处插着四杆大旗,鼓满了风,猎猎飘扬。旗杆下的兵器架上,十八般兵器琳琅满目,熠熠生辉。
这擂台比起亭阁楼榭,朱甍碧瓦,实在简陋粗鄙,但在江湖人的眼中,它却是至高无上圣地,值得为之赌上性命的舞台。仿佛只要踏上它,便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庸碌的魂魄便得了升华,摆脱俗世纠扰,在奋起一搏中臻入绝境,散发出至为灿烂纯粹的光芒。
愈是惨淡的世道,人们便愈是将毕生希冀寄托其中。擂台上所淌的血已经不是血,而是醇酒。擂台上所负的伤也不是伤,而是奖赐。
这就是江湖,诞于人世之中,却又超乎于人世的一片浊土。
晏千帆正站在这样的擂台上。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浑身上下好似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垢,塞住了他的眼睛,耳朵,喉咙。他吃力地站在台上,唯有手中的枪仍旧锋芒毕露。
台下传来阵阵窃语——铸剑庄的二庄主为何使的是枪术?晏家素来胆小怕事,几时出了这般血性的汉子?
这些议论声统统从晏千帆身旁掠过,又一字不漏地灌入晏月华的耳朵。
晏月华坐在高席上。
从他的位置俯瞰,擂台就是一张巨大的八卦阵,将他的血肉至亲牢牢困在其中。
他的目光凝在晏千帆身上,自始至终,一刻也没有移开。
柳红枫在他身旁感慨道:“您真的很关心这位弟弟,看来二位果真感情深厚。”
晏月华却沉下脸,露出不悦之色:“枫公子是在嘲笑我吗?”
柳红枫拱手让道:“我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