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求求你,留下来陪我……”宋云归一面说着,一面放松手上的力道,倾身滑到对方眼前。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弓着腰,缩起肩膀,全无方才的威风凛凛,只是痴痴地倚靠着身边的女子,眼中甚至带了几分卑微的央求之意。
然而,南宫瑾却抬起一只手,纤长的手指摆出兽爪似的姿势,毫不犹豫地往宋云归肩头的伤口抓去。
“嘶——!”宋云归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痛呼。
方才由她悉心包扎的棉纱,转眼便被她抓挠得散了架,棉纱外侧渗出一片血痕,是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宋云归顾不上伤势,只是忙不迭地抓向对方行凶的手腕,用五指牢牢钳住,道“快住手!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宫瑾气势虽凶,却拗不过对方的蛮力,身体在剧烈挣扎中失去平衡,倒入对方怀中,袖子顺着细瘦的手腕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边缘的轮廓像是融化在黑暗里。
尽管姿态狼狈,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冷酷:“我不会住手的,除非你把我送回棺材里。”
宋云归低下头,望着对方肤上被自己压出通红的指印,长吁了一口气,用叹息般的口吻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么?”
南宫瑾迎上宋云归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瞪视,道:“我只信我自己。”
宋云归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旧将她圈在臂弯中,固执地解释道:“今夜我们赶走了晏月华,段启昌便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胜利已是囊中之物,只要将十年前的血案昭知于众,他一定会失信于江湖。所以,今晚你实在不必再多此一举,徒增无谓的风险。”
“多此一举?”南宫瑾反问道,“就算明日挫了段启昌的威风,柳红枫又该怎么办?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和他做盟友吧。”
宋云归立刻答道:“当然没有,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还不能公然与柳红枫为敌,眼下应当率先制伏段启昌,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事后再慢慢除掉他。倘若将他逼得太紧,我怕他反倒有所警觉,坏了我们的大事。”
南宫瑾还是摇头:“我不信你,也不信他,柳红枫不会对段长涯下手的。他早晚会背叛我们。”
宋云归沉默了片刻,道:“眼下的情形,只有傻子才会背叛我们,柳红枫不傻,他精明得很,不会感情用事的。”
南宫瑾却仰头笑出了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本来就是个感情用事的傻子。”
宋云归脸上一僵,即刻抿紧了嘴唇,下颚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番话触痛了心神。他不愿对南宫瑾发怒,只能用紧锁的眉头来压下愠意。
南宫瑾却浑然不理会他的努力,接着质询道:“我说错了么?你若不是感情用事,怎么会让死人从棺材中复活,留在你的身边。”
宋云归脸色僵硬,拼命绷紧了身体,就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他说:“我有时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当立刻收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南宫瑾仍在笑着,“十年前你得不到的人,很快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你现在就要收手,就要将她抛弃了吗?原来你的深情只有这么一点分量,宋云归,我真是看错你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宋云归用低哑的声音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始终不愿信我,哪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