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眯眼餍足地笑着,心念一动,忽然咬了一口近在眼前的白嫩脸颊:“你听说过天下有不咬人的狗吗?”
“梁延!”
到底是自己捧在手心千般疼宠的人,不想当真让他惊恼,梁延又用唇角在他腮边似有若无一碰,终于肯大发慈悲地松手放他坐直,眼底好笑:“别恼了,大不了我让你咬回来便是。”
沈惊鹤像是被火燎一样迅速弹起坐稳了身子,略有些不自在地掀起眼皮环视一圈,却发现侍卫和随从们早就自觉散开研究起道旁的石子野花,看天看地看风景就是不往他们二人这处看,白皙脸颊上薄薄的红意不由又可疑地深了些许。
“……皮糙肉厚的,咬你还嫌牙疼呢!”
……
南越地处雍朝东南之极,三面皆是巍峨崎岖的高山,起伏的丘陵使得南越百姓从来无法成规模地种植稻米。再加上道路不通,与外界阻隔,至今南越的开化程度仍旧不高。许缙之所以先前在太学读书如此吃力,正是因为随父留守南越时并未接受过正式的教育。
话虽如此,可按理说南越剩下的这东面一面毗邻东海,船贸通商应该有着天然地利,又如何至于贫困如此呢?
这就与梁延向皇帝请命前去的理由分不开关系了。南越的海寇之乱,历朝皆头疼无比。这些穷凶极恶的海寇多是从东海周边的小岛聚集流窜而来,个个尤善水性,狡猾残忍,吃定南越不受中原朝廷重视,打劫起过往商船毫不手软。久而久之,损失惨重的商船们宁愿绕远路去更北边的海港,也不愿意在南越的博浪湾里赔得血本无归。
此次梁延以剿海寇之名前去南越,倒也不全是借口。只有把南越的这个心腹大患解决了,沈惊鹤才能安心地在东南地域韬光养晦、暗掌朝局。
沈惊鹤刚翻身下马,便觉一阵南方特有的湿暖之气扑面而来。然而南越清凉的山风立刻挟着草木香气欢悦地拂过客人的发间颊侧,让那股子沉闷暑气登时消散了大半。
“累不累?等会儿进了府衙,我先去给你冲杯蜜水凉着。”
衣袂声动,下一刻梁延已是轻轻贴了过来,右手指尖熟门熟路地探到沈惊鹤背后,轻勾住他的小指在温腻指腹上蹭蹭。沈惊鹤在这一个多月的路程中早已半被迫习惯了被梁延时不时地吃些豆腐,随意晃了两下没甩开,便也不再挣扎,随他去了。
沈惊鹤是以南越郡守身份来到南越,拥有南越一郡所有治权。提前接到消息的其他属官早早就在外头候着,见一名俊美不凡风采卓然的青年当先走来,再一看他身上绣着珍禽纹样的官袍,哪里还认不得这就是他们新晋的上官,当即在一位鹤发老者的带领下纷纷上前迎接。
“下官见过六殿下!”
齐刷刷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必多礼。”沈惊鹤将一看便年逾花甲的老人虚扶起身,微微一笑,“陛下既然派我前来南越施行教化,恢弘圣德,我在此便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南越郡守。以后诸位大可不必以殿下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