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钻入鼻腔的刹那,我指节一紧。
那香气浓得不似天然,甜腻中裹着一丝涩意,像火髓草碾碎后渗出的汁液在阳光下晒干。德妃袖口的凤纹还在轻轻摩挲,她唇角那抹笑尚未褪去,而那篮红绸盖着的蜜糕已被宫婢捧至殿前。
守卫已让开道路。
“此糕须趁热食用。”宫婢低头重复,声音平稳无波,“凉则失其精髓。”
皇帝皱眉未语,群臣静立如木。我站在原地,不动声色退了半步,衣袖微扬,遮住指尖颤抖——方才催动寒息验证令牌时留下的刺痛仍未消散,此刻寒毒似有翻涌之兆,脉门处隐隐发麻。但这不是退缩的理由。
我盯着那盘金箔镶嵌的糕点,目光落在火髓石上。石体通红,嵌于糕心,如同凝固的血滴。昨夜太乙观手札上的字句浮现在脑海:“火髓引血,激活凤纹……然此术逆天改命,施术者血脉渐枯。”若这石头真与公主祭礼同源,那它绝非装饰。
更不可能是贡品。
我缓缓抬手,指尖凝聚一线寒气,凝成指甲盖大小的冰晶薄片,薄如蝉翼,锋利如刃。借着袍袖掩护,我将冰晶斜切入糕体边缘,轻轻一挑,取下一小块带着火髓石碎屑的糕瓤。
冰晶触糕瞬间,幽蓝裂纹自接触处蔓延开来,像是霜雪在暗夜里悄然爬满窗纸。这不是寻常反应。火髓草本性属阳,遇极寒则激发生毒之变,这是太乙门《玄冰导引术》中记载的禁忌相克。若有人体内蕴寒毒,再食此物,毒质随血液流转,不出片刻便会引发经脉逆冲,轻则昏厥,重则暴毙。
我悄然将样本收入袖袋,不动声色扫视四周。
铜架角落,那只翠羽朱顶的鹦鹉正歪头看着我们。它常随德妃出入宫苑,惯会学舌,平日不过是个玩物。可此刻,它的眼珠转动得格外频繁,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我轻咳一声,指尖微弹,一道极细的寒息附于那块毒糕之上,使其表面泛起一层肉眼难察的霜光。果不其然,鹦鹉振翅飞下,扑到托盘边,一口啄进食屑。
三息之后,它忽然僵住。
双爪猛地抽搐,羽翼剧烈扑腾,撞上银盘发出“哐”一声响。它张嘴嘶鸣,声音断续却清晰:“毒……毒……”
话音未落,身子一歪,坠地不动。喙边渗出黑血,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