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有事儿去忙了,傅子邱才没那么矫情。
顾之洲睡了一天一夜,终于精神了,脸色都红润起来。他在身上披了件外衣,黑色的,是傅子邱常穿的那件。
长夜漫漫,顾之洲百无聊赖的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借着昏黄的烛火打量着屋内的摆设,最后还是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副画上。
他看了好久,想象着傅子邱做下这幅画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当时又在想什么。
傅子邱告诉他,前程再苦也别害怕,他就站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永远等着他。
一百年,傅子邱抱着没有希望的感情苦守了一百年,被伤害也好,被辜负也罢,时至今日,他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事到如今,他竟然反过头来安慰自己,这个曾经将他的真心弃之如履的混蛋。
顾之洲承认,他就是个混蛋。如果当年傅子邱没有离开,他恐怕还会做更多混蛋的事情。
其实那些所谓的骄傲、自尊,在感情面前根本脆弱的不堪一击。傅子邱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后来顾之洲真的去找过他。
那是傅子邱走了之后的第五年。
跳下断剑崖,顾之洲一身灵力几近枯竭,除了脸和脖子处处血肉模糊。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他拖着重伤的身体,艰难的应对上门来犯的外人和门内不服气的长老。那时候,是个长眼的都能看出来顾之洲状态不好,但这也助长了他们趁火打劫的心思。
顾之洲对自己的伤势闭口不谈,别人只道他死了师父,走了师弟,打击太重积郁成疾,真实的情况只有淮初一个人知晓。那段时间,顾之洲瘦的厉害,两颊被刀削了似的陷下去,整日在身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一层不够,稍微动一下就浸了血,洇了外衣。于是就缠第二层、第三层,直到不再透血才肯罢休。
为了迎战,再苦的药都喝过,傅子邱昨天端给他的那碗根本不算什么。
可那么短短几日,如何能将一身灵力补回来?不过是淮初一颗接一颗的灵丹给他塞进去,看起来灵力充沛的样子,实则内里空的不行。每动一次灵力,事后都要十倍的反噬回来。白天看顾之洲打的尽兴,每到晚上,他都烂泥般瘫在床上,眨眼都觉得累。
再说天界高手那么多,顾之洲真有那么强悍,能把所有人都击退么?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拼着一口气儿,不要命的杀红了眼,最后把人家打跑了,自己也没捞到半点好处。那一身的纱布,每回拆下来都被血浸的透透的,因为裹的太厚,伤口捂的溃烂发炎,久久不能愈合。
可这些人偏偏有眼无心,打输了回去还要诋毁顾之洲的名誉。说他杀人如麻,暴虐成性,仗着自己修为高深任意欺凌仙友,时间长了,谣言也变了味,到最后竟成了顾之洲一人单挑仙门百家,将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自己屁事儿没有。
于是人人对他敬而远之,老远见了他都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