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不知今夕何夕, 感觉睡了一百年之久。沈孟庄闻到浓郁的安神香, 他又回到雀宫闱了。
脚底不再流血刺痛, 反而有一股温热,应当是敷了药。
何必呢。沈孟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心里只有无穷无尽的疲惫。他没有力气起身,连翻个身也如受难一般。何不如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静静地死去。等到身躯都冰凉了才被发现, 或许永远不会发现最好。
然而某人是不会让他如愿的。
身上的衣衫被撕拽剥离, 沈孟庄能清晰地听到布帛撕裂声,还有那人粗暴的动作。他知是谁,但是他不想动。就像一具死尸躺在床上, 任那人折腾。
他看不见, 幸好, 幸好看不见。他在心里庆幸, 否则他不知此刻看见那人的脸是否会再给他一耳光,或者同归于尽。虽然他如今没有那个能耐,但若他还看得见的话, 也未可知。
他在心里阴暗地想着,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人对他了如指掌,他的一切都在那人掌握中, 比如他在心里阴暗想着的。
“可以哦。”陆清远俯身趴在他耳边, 语气带着蛊惑的钩子,“我可以和师兄一起死哦。如果是师兄亲手杀了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就像师兄亲手杀了孟师兄那样, 再一次刺进我的心脏吧。”
那个被尘封在黑夜中的名字,就这般被轻描淡写地提及。他这一生最不可饶恕的杀业,就这般若无其事地谈及。
眼上的白纱渐渐湿润,眼泪滑落至枕上。他没有再像那天仰天痛哭,也没有如以往任何时候那般无望地啜泣。只是静静地任眼泪流出眼角,他感觉不到眼泪的温度,正如他感觉不到那人任何言语动作的刺激。
他咬着嘴唇承受,双手攥着被褥,熬过去就好了。他这么想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以为自己已经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了,然而他以为错了。
那人是永远不会让他如愿的。
突然被拽起来,沈孟庄跨坐在陆清远身上,两张脸的距离只有分毫。幸好,幸好看不见。他再次庆幸,他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但那人终究不会让他如愿的。
覆在眼上的白纱被拽下,白光刺眼,晃得他低着头双眼紧闭。陆清远捏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仰头直视自己,笑道:“师兄又能看见我了。”
说话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眉眼,动作轻柔,似在爱抚遗世明珠,他掌中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