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泪珠无声落下,眼看就要落在那曾经让霍玠挨骂了一次又一次的画像上,华平乐伸手挡住,迅速合上画册,顾不上会惹苏鲤疑虑,顾不上叫霍延之,转身就走。
霍延之沉默看了眼合上的画册,跟上她的脚步。
苏鲤叫了声华二姑娘,见她脚步都没停,便没再开口,目送着她的背影出了房门,坐在霍玠曾经坐的圈椅上,翻开画册慢慢看了起来。
华平乐出门不多远就见苏羡予亲提了只银色的匣子迎面而来,见他们出来了愣了愣,俯身见礼,“王爷,华二姑娘,这是?”
华平乐取下发髻上的花冠,“天晚了,我留在这不方便,你帮我制好送去华府”。
绚烂温暖的暮色中,华平乐的声音有种不真切的冷。
苏羡予沉默接过花冠,让到路边,再次俯身见礼。
华平乐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霍延之回了一礼,护着她往外而去。
苏羡予直起身子,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方提着匣子,拿着花冠进了次间。
苏鲤见他进来了,忙站了起来,局促叫了声叔父。
苏羡予仿佛根本没看见他面前摊着的画册,放下匣子,将花冠捧到面前仔细端详,语气温和,“不早了,去吧,不要误了琼林宴”。
苏鲤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行礼退了出去。
苏鲤走后,苏羡予走到他刚刚坐的位置坐下,将花冠放到一边,动作温柔合上画册,放回原位,又打开匣子,永生花制作起来琐碎又繁杂,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
……
同一时间,洛兮瑶正在房间里作画,听见丫鬟的请安声,知道是洛老夫人来了,有些不耐烦,却还是放下了笔,起身迎到门口。
洛老夫人随着她进了房,上下看了番她正在画的山间春景图,摇头叹道,“瑶瑶,无论什么事,要精要擅,最先便是要用心。
你只怕从未用心欣赏过一次山间春景,又怎能做好山间春景的画?”
洛兮瑶面色微白,“祖母又要说我没有灵性了?”
洛老夫人正色,“你本就在丹青一道毫无天分灵性,就算再刻苦钻研,最多也只能得一技熟,何况你还未能得法?”
洛兮瑶咬唇低下头,洛老夫人看得心头微软,语气也就软了下来,“瑶瑶,你已经十八岁了,亲事拖不得了。
祖母会在夏天前定下你的亲事,赶在腊月前出嫁正好——”
洛兮瑶厉声打断她,“我说过了,我不嫁!你们要是逼着我嫁人,我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洛老夫人虽听多了这样的话,每每再听到却还是气短胸闷,忙捂住心口。
她身后的嬷嬷忙上前为她抚着背后,劝道,“老夫人,姑娘还小,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气着了自个儿,反倒叫姑娘担心”。
洛兮瑶站在那儿动也不动,浑身从头发丝到绣花鞋尖的珍珠都散发着拒绝和敌意。
洛老夫人摆手示意丫鬟婆子都出去,缓了缓气息劝道,“瑶瑶,你也看到了,并不是祖母不帮你——”
洛兮瑶大声打断她,“我知道,除了他,我绝不会嫁给其他人!”
饶是洛老夫人脾气好,也被她喊得来了火,喝道,“你不嫁人?去做姑子?他就会娶你了?
你天天窝在房里学他读书画画有什么用?不说你天分有限,永远也不可能比得过他,就算你超过他了,又怎么样?
难道他会因为你读书画画比他强了,就愿意娶你了?
至不济,你也学学人家华二姑娘,虽说到现在也没能叫羡予松口娶她,至少人家收服了阿鲤的心!
羡予那般看重阿鲤,阿鲤向着她,就算羡予还是不会娶她,怎么也会多看重几分!
你呢?
就因为羡予一句搪塞的话,处处躲着阿鲤,甚至阿鲤进考场,让你绣个荷包你都不肯!
今天是阿鲤的大日子,你竟是连面都不肯露!
我今天话放在这,你若是真的打算做姑子,就拟个章程出来,说服你祖父,否则,你就等着年底出嫁!”
洛老夫人一席话说完拂袖而去,心里却到底放心不下,令丫鬟看好了,这才出了洛兮瑶的院子。
心里却已经下定了主意,定要在夏天前为洛兮瑶择好夫婿,年底或明年开春就叫她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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