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惊弦手撑起被褥的一角, 靛蓝锦被下露出他一截素白的寝衣。
光影落在他身上,显得那眉眼越发英朗,唇角勾起, 那笑意就藏在了深处。
噼啪一声,蜡烛爆出一个小火花。
声音不大却足以把呆若木鸡的池虞一下惊醒。
成亲翌日她就踏上旅途, 一路奔波,那时候的心里只想着早日到达通州,好结束这枯燥乏味还让人疲惫的长途跋涉。
她压根还没来得及想,要如何面对如今这样的画面。
面对刚刚荣升她夫君的男人。
霍惊弦含笑静静等着, 不催促也不见放弃。
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 张着网耐心等待那心甘情愿落网的猎物。
须臾,池虞终于勇敢地上前一步, 在霍惊弦刚刚亮起的眸光里飞快伸出手, 然后捏住被他抬起的被褥往下一压。
霍惊弦一时不察, 竟让她一下就把那扬起的被褥压了下去。
做完这一个动作后, 池虞又轻柔地为他揩了揩被角, 把被子与床板之间的缝隙都压严实了, 好像怕漏了一丝风进去。
她看着只露出一颗头的霍惊弦,满意一笑。
“世子可别再着凉, 军医说了, 你现在身子虚,不能再胡来。”
霍惊弦墨发散了一床,眼睫微挑,那形状姣好的眸子迷茫看来, 意外得有些绵软好欺的样子。
和他平素的样子大不一样。
池虞不由想来, 他也不过是一个年轻公子,在燕都如他这样大的公子哥每日呼朋唤友、举觞悲风, 潇潇洒洒。
而他却十年如一日,坐镇在这辽阔疆土,餐风饮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