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是从蓉县带出的,算不得新鲜,却也慰藉乡愁。
鲁大山从火中抢出两个,烫得直咧嘴却舍不得丢掉。小心翼翼擦灰、取肉,送宝般捧给宋喜悦。
那边,火却却来越大。
黑烟冲天。城门复开,还是那支队伍,依旧百余人,裹着棉被、包着头巾冲入火中,挥刀便砍。
花翥见他们来去自如,棉被上也未沾火光,至多冒几缕黑烟,揣测那棉被、头巾都浸透了水。
“这一轮偷袭玩得不错。”林安默啧啧称赞。
“真不帮?”
“司马枭今日与林某说得清楚,他围城,我打援。”
“终究是友军。”
“喔?”林安默长声,微眯着眼,唇角似笑非笑。
花翥却冷静下来。
她望着滚滚而起的火,嗅着火中人的皮肤被烧焦的味道。
想着林安默的用意,心中咯噔一声,心跳比过往的任何一刻都快。
原来如此。
只听林安默喃喃自语:“谁说一把烂牌就打不出清一色?”
花翥的心绪渐渐沉稳,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洗。
没错。
谁说非要走捷径,非要夺取战友性命才能得偿所愿?
谁说一把烂牌就玩不转牌局?
她听着哀嚎声,看着混乱的司马家军营。
在战争中人的性命只是尘埃。
得之,失之,不过一瞬之事。
谁定天下,谁写史书!
林安默笑道:“看翥姑娘的眼神,心中定有了妙法。”拉过花翥的手,手指在她手心,一笔一划。
杨。
花翥抿唇,笑意难抑。
她与他总是能想到一处去。这便爬下瞭望台一路小跑向东方煜的营帐。
朱曦飞似乎正准备带人前去救火,青悠努力阻拦。
花翥冲入营帐一把抓住朱曦飞的手。
若是战友,偶有碰触也就罢了。
若是倾心,定要远离。
“别去!”
朱曦飞是她的战友。
朱曦飞不解,可花翥这般说了,便也不再坚持。花翥扯着朱曦飞直奔东方煜的营帐,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知。
朱曦飞瞪大眼,张大口,全然不信此话竟是从花翥口中说出的。
花翥本以为他会像别的男子那般嘲弄她。
不想朱曦飞一拍膝盖,大笑露出白牙:“厉害啊!不愧是猪妹妹!真厉害!”
未曾料想到的夸赞让花翥心中的火又燃起了几分。
她却还是战战兢兢看着东方煜。她更希望得到他的夸奖。来自东方煜的夸奖与来自其他人的夸奖终究不同。
其他人只是夸奖。
东方煜是肯定。
花翥等了许久,东方煜终于露出笑意。
“这才是为师精心养大的小花猪。”
花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当夜,林安默与司马枭大闹了一场。
司马枭骂林安默不支援。
林安默道一早便说得清楚,司马家围城,他打援。
司马枭要对林安默处以军法。
林安默笑道:“军法?司马家在北方,我林家在南方,北方的将军有何资格处置我南方的兵?”
司马家与林家,分明是战友,却俨然成了对手。
花翥当夜也不休息,只脱掉鞋在军中布满细石的地面上来回行走。在思考,在完善自己的计划。
贺紫羽紧跟着她,头顶小乌龟。
她不睡,他不睡。
翌日。
花翥带着属于自己的一百四十二人和部分粮草回覃风寨。贺紫羽又哭又闹,花翥拗不过他,只能带上。
此事被司马枭得知,他便当众呵斥司马元璋当年看上了个什么贱人,人尽可夫。“这么急着回去,难道是想要自荐枕席?”
花翥施施然行礼,笑而不语,仰着头离开得很有几分豪气。
林安默还在睡觉——他总说睡得好、皮肤才好。
朱曦飞不能远行。
只有青悠送她。
两人牵着马走在最前面。
青悠将东方煜对花翥计划的填补告知花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