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啥子……你林瑯哥听我的话!”唐玉树强撑脸面。
陈逆挑了两下眉毛以示“好了好了你说啥就是啥……”三步超越过唐玉树去。从二楼转去一楼的时候,陈逆突然又回了头来:“玉树哥——从二楼可以穿到甲字院去!”
唐玉树不明所以:“……你小子想说啥子?”
“这个剑如果能归我——”陈逆笑得狡黠:“我就能把甲字院的两个厢房顶子上的瓦都给撬漏风了!”
“那就更不能给你……”唐玉树瞪眼着的眼随话音一起微弱下去。半晌后唐玉树一把重重拍在陈逆的肩头,眼神里充满了旺盛的谢意:“这剑归你了!——把事情做利索点儿!去吧!玉树哥等你一块儿吃饭!”
☆、第二十八回
第二十八回林公子又受无端气 唐掌柜再慰失心郎
料是闲置时日太久,没有人维护修葺的关系,甲字院那边的两个厢房都破落不堪——掉落的墙泥也罢飞落的瓦片也罢:“总之是没办法住人的……”林瑯往床上一躺,伸着懒腰一幅“天已注定我也没办法”的表情,对唐玉树抱怨道:“……所以还是要在你这间……狗窝里挤一阵子了。”
“哦,挤吧。”唐玉树连连点头,心下的窃喜却因嘴角的上扬而露了马脚。
林瑯知道他的心思,转了个身面向墙去笑。
唐玉树的床铺靠着的那堵墙上,被楔了一颗檀香粗细的铁钉,上面挂着那只唐玉树从金陵买回来的瓷人儿“林瑯”,望着那小瓷人儿半晌,林瑯又转回身来看着正坐在床沿上脱衣服的唐玉树:“你在我身子了塞了什么?”
“啥子?!”唐玉树听罢惊慌失措。
这话被自己说得蹊跷,待回神儿林瑯也自觉脸上讪然,赶忙改口:“我是说:这个像我的小人儿!”
“哦哦……”唐玉树摇头,两颊绯红地卖着关子:“讲不得。”
“……爱说不说。反正哪日趁你不在了,我砸了偷偷看。”
唐玉树知道他在说笑:“我要是不在了,这瓷娃娃要一并带到棺材里去,你还是看不得。”
“你胡说什么呢?!”林瑯乍然坐起身:“我说你‘不在了’不是说你死了,是说你出门儿去!”
“哦。”
早习惯了唐玉树过于简单的脑回路,林瑯也拿他没办法,又躺了回去。脑袋里盘绕着一堆小心思,思索了良久,再想开口和唐玉树说话时,身侧那人已经响起了深沉的呼吸声。
翌日中午的买卖非常好——听闻点绛唇开了正堂,老客们纷纷涌上门儿来。
还没来得及打发完最后几桌时,馆子里进来了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操着熟悉的金陵口音向林瑯打招呼:“请问掌柜的在吗?”
“打烊了打烊了——”劳累不堪的林瑯头也不抬地回了话,又拧着眉头朝还没吃完的几桌客人催促:“怎么还没吃完,赶紧的!”
这男子见状心生疑惑:服务态度这么差的馆子,若在金陵可万万开不下去。站在原地思忖了半晌,又堆起笑来对林瑯开口道:“鄙人是《江南月报》的采风郎,诨名白渡——这次叨扰的目的是想对点绛唇火锅馆子做一些采访。”
“采访?”林瑯这才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起这个自称“白渡”的男子;只见他样貌清瘦,眉目间的精明劲儿并不好生隐藏,故而显得格外狡猾——也是个自诩聪明实则道行浅薄的俗气之流——同是男子,却比唐玉树差了不知十万八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