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我与小叙心意相通,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林复罡又看裴叙,见他在段宁沉不停追问“是不是”下,勉为其难地“恩”了一声,不由唏嘘。与段宁沉这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家伙在一起后,自家清清冷冷的师兄仿佛都增添了不少人气。

过去通常是他们闹得聊得欢快,裴叙就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好似是独立于整个世界以外,不染尘垢,不沾烟火气,给人一种他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错觉。而他们谁也不敢将他拉下来——偏偏段宁沉就敢。这货跟没心没肺似的,硬是顶着寒风傲雪,采摘到了这朵高岭之花。

林复罡想起,两人还年少时在江湖游走。一断袖侠客看中了裴叙的美貌,追了他一段时间。后来被烦不胜烦的裴叙嘲了几句后,这看似豪爽的侠客就暴露出了狰狞的本性,说出了些污言秽语。

他当时气得怒发冲冠,当即提拳去打对方,却奈何武功低微,被对方反揍了。还是裴叙护在了他身前,三下五除二,便叫对方在地上倒地不起,而后转身同他道:“走吧。”

林复罡清晰地记得那时裴叙没有丝毫动容的神情,眸底冷彻,宛如被寒冬锁住的冰湖,他亦记得自己那时的懊恼,分明是想替师兄出气,却叫师兄出手保护了他。

记忆中每次都是这样,师兄总是不言不语地护在他身前,为他收拾烂摊子,叫他顺风顺水地长大,没遭受一点困难。

起初,他与段宁沉性情相投,而段宁沉又与裴叙相爱。他也曾自恋地想,是不是自己与裴叙一同长大的缘故,所以裴叙也喜欢上了同样吊儿郎当的段宁沉。后来,他意识到自己与段宁沉是不一样的。

那日,再没有师兄护在身前的他,被人肆意凌虐,践踏在了泥土之中,费尽浑身解数,也没法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脚被折断。在绝望之中,他第一想到的不是师父,不是父母,而是师兄。

他想,若是师兄在,定能打退这贼人。

紧接着,他又想到裴叙如今因为寒毒,武功几乎尽废,如今刚从寒毒的折磨中死里逃生,还在养病。他又感到了一阵的惶恐。他究竟是废物到什么程度,才会让病重的师兄来保护他啊。

段宁沉与他截然相反。段宁沉不会让裴叙护在他身前,他只会在裴叙有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为裴叙排忧解难。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林复罡对自己说道。

一味地靠着师兄的庇护,算什么堂堂正正的男人?师兄为他,为阳山派做得已经够多了,他也该为师兄尽上自己的一份力——就像是段宁沉那样。

他想起了方才石尔同他说的第一句话:“有一个强大英武,无所不能的师兄,有时候也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情吧?”

他心中默道,不。从来都不是。

石尔被跟丢了。

主要是他的轻功实在了得,临时跟上去的只是武林盟普普通通的弟子,自是被他给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