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别的风险?”奉冰却追问。
“什么?”裴耽转头看他,笑,“你怕我连累你?”
“……不是。”奉冰咬住了筷子,别过眼光,“我只是想,裴相若不是裴相,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都行。”裴耽低声,“叫名字也行。”
雨声淅淅沥沥,却好像已不再能惊扰到厅上两人絮絮的对话。汤饼入了胃,柔和的暖意流淌到四肢百骸,两人对案而坐,案上的烛火幽清,成一缕袅袅的细线往上飞飘,撞上房梁,又惶恐地飞散开。
裴耽转过头,厅堂正中央的香案上方是一座神龛,供奉着一尊菩萨,底下除了香炉,还有一枝斜插瓶中的红梅花。
他道:“礼部的堂上,也有这样的一瓶梅花。”
奉冰也随着看过去,淡淡道:“这一枝是春时从你家后门口摘来的。”
“那里啊。似乎是几年前落的种,如今不知怎的,竟长成一片。”裴耽想了想,“我曾想将围墙拆掉,将那座梅林圈起来,好在没有这样做——不然——”
不然,他就不可能避人耳目地将奉冰安置在这座小宅中。
他虽然顿住,但奉冰也理解到,轻轻地哼笑一声,“不要脸,人家自己长出来的花儿,你也要它姓裴。”
裴耽也很同意地笑起来,“是啊,是我不要脸。”
灯火微微颤动,有蜡泪滴在银盘里。裴耽吃完一整碗汤饼,全身都舒快了,对比片刻前落水狗般冰冷孤独的情状,实如天壤之别。奉冰本想收拾碗筷,他却主动站起来,奉冰颇稀奇地停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