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儿红着一双眼睛来回话,抹了眼泪就跪下了:“娘娘,您罚奴婢吧,想来是那小芸怀恨在心才......是奴婢不好,不是奴婢骂她惊动了娘娘,就没有这些事。”
姜瑶月的心里乱得像一团浆糊,又像一团线,找不到线头在哪里。
实在太快了,快得她措手不及。
明明申太医白天还在告诉她,胎儿平安无事。
明明在那个梦里她的长子已经快长成一个少年。
姜瑶月侧过头,脸上终于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滑落,渗入她紧紧抿着的嘴角,又咸又涩。
腹部依旧没有一点动静,连一丝疼痛都感觉不到,姜瑶月又忍不住摸了摸,原来这般安静,是因为已经离去了吗?
它还没来得及在她肚子里动。
“为什么本宫没感觉?”姜瑶月又问,“若是小产必定腹痛难忍,为何本宫不痛?”
钟太医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向姜瑶月解释道:“回禀娘娘,妇人小产症状多有不同,且娘娘是误服了药,才令原本好好的胎儿突然死亡,要等娘娘开始腹痛,那便难办了,娘娘的凤体也会伤得更重,还是及早喝了药,用药催下死胎。”
钟太医说得没有一丝犹疑,一字一句打碎着姜瑶月微弱的希冀。
原来失去是很容易的事情。
有时仅仅是一瞬。
姜瑶月的双手搭在肚子上,依旧没有放开,嘴里却道:“生草乌是如何来的,也要去查,小芸一个宫女,必定有人给她这些东西。先从马司簿以及尚宫局查起,小芸与那处最亲近。”
小芸的动机姜瑶月已不想再想,她受人指使蓄谋已久也好,因怀恨在心临时起意也好,这些她不可能光凭一个人就完成,必定还有人在暗处。
姜瑶月交代完这些,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剥干净,她再也不想理会周遭一切。
她只想和自己无缘的孩子再待一会儿。
又陆续有人到了她的身边,姜瑶月紧闭着双眼不肯看一看,听声音应该是宫里有经验的嬷嬷或稳婆。
她怕自己一睁眼就要将这些人全都从她身边赶出去。
可是现实容不得她逃避。
“娘娘,药熬好了。”是王姑姑的声音,“皇上正在过来的路上,娘娘不要怕。”
姜瑶月不为所动。
最后还是绿檀坐到姜瑶月身边,端了一碗一同拿上来的薄粥,像哄小孩子一样哄道:“娘娘先睁一睁眼好不好,这会儿正是半夜,也得先吃一点东西再说其他,这粥熬得稀稀的,是娘娘喜欢的,奴婢喂娘娘吃。”
说完便静静地端着碗在一边等着。
姜瑶月心尖颤了颤,知道避不过,那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动了动,终于睁了眼。
服侍的宫人稍稍将她扶起了一些,姜瑶月这才看见绿檀手上的是她最爱喝的鱼片粥,看见她肯应了,绿檀肿着眼睛朝姜瑶月挤了一点笑出来。
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