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徐述之也只能报以长者的谜之微笑大凡历史浅薄、底蕴有限的新兴国家,哪怕自己头上的癞子都要吹出仙气,仿佛非如此就没有自信。
那些拥有最多的人类回应,最优秀的人类献祭和侍奉的正神,怎么是近几十年才有记录的花旗国邪神能够望其项背的?
就像一个才横行几条街区的黑帮头子,居然以为自己可以挑战拥有军队和警察的国家。
但徐述之仍然做了翻译的决定,唐国人当睁眼看世界,聊备一格。
这个时候,他忽然心血来潮,稿纸上的钢笔尖停了下来。
徐述之起身,从书柜里把一本年深日久的两头蛇寓林取了出来。
两头蛇寓林的内页上画着“两头蛇”,他曾经在幻海站的“代号”,那也是唐国传说里一百单八魔星中一位好汉的绰号。
“两头蛇”的一个蛇头向着西方,一个蛇头向着东方。
就像他本人那样,年轻的时候是真光教会的教士年齿渐长,却为唐国的未来,做一块铺路石。
翻开那本两头蛇寓林,里面是徐述之做教士时密密麻麻的审判记录,还有他不做教士之后编写的寓言故事。
他翻到“一个咖啡馆小业主的寓言”,这个半年前完成的故事鲜亮的墨迹,已经变得十分黯淡模糊了。
徐述之眯起老眼,才能辨认依稀的字迹。
“看来,他很快要从那个故事里走出来的。”
老者喃喃自语道。
陆澄再一次触动了那座石碑,而用“妙笔”设置那座石碑的1级刀笔徐述之也同时感应到了石碑的变化,就像陆澄能从及时雨菜谱魂约的状况判断签约人的状态那样。
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徐述之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老者让电话铃持续了一分钟,电话仍然没有休止的意思,他最终还是不得不接起了话筒。
如同他的推测,的确是那个小姑娘的来电。
周五的黎明破晓之前,幻海站的站长办公室。
林洋把话筒搁在肩上,她还是接通了线路那头的徐述之她的眼睛却注视着手掌心一枚小长方体般的青铜钥匙,或者说古钱。
不但她的母亲是世界第一的游侠,她的父亲也在旧唐最强大的商人之列,收集了人间唯二的两口级宝钱,一枚留给了她纪念,一枚给了继承商人职业的弟弟。
陷入培理虚境陷阱的时候,她用猎人“开荒”的技艺在那个魔境坚持了一个月,最终还是靠父亲留给自己的这把古钱开门,才得以回到人间,回到古钱指向人间的默认道标,另一把古钱的持有者,她的弟弟的身边。
现在,林洋手头,她自己的那口级宝钱的光芒在变幻不定。
她知道,这是陆澄又一次在灵魂深处接触了封印他级记忆的石碑的迹象。
那座石碑是徐述之的作品,但是把石碑完全封闭的钥匙,是她这一口天宝金匮。
哪怕当时的陆澄和徐述之在自己眼皮底下耍了什么花招,没有两口“天宝金匮”之一,他也是没法取回那份只能给他一条死路的记忆的。
“我想,陆澄会再次拜访你这一次你是准备告诉他,你所知道的凌波和他过去的一切了吗?”
林洋愠怒道。
话筒那头,徐述之淡淡道,
“本来那些事情,不是他过去知道的,就是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获得的。能还的,我当然要还给他。
我和你说过,无论你把他打败多少次,只要你不杀他,他永远会走回来。”
他和林洋不同。他绝不会让陆澄退出调查员。陆澄的才能对唐国有用。
林洋道,
“徐述之,我禁止你在我解决掉培理之前,和陆澄接触。
我不愿意他在这个时候翻到凌波的旧账,打扰我和培理的决战。
我重申一遍在我解决掉培理之前,不得和陆澄接触。”
如果这时候有人看到林洋,会惊惶地看到,这个女人乌黑的眸子竟然变得像蜥蜴或者蛇那样,成为了妖怪般的金瞳。
话筒那头,徐述之沉默了一会。
和培理的这场漫长的战争,让林洋也接近了极限。
如果再加上凌波旧事这一捆稻草,她也会承受不住的。
“每年寒假和暑假,我都会带领图书馆的专家和学生,去唐国的内陆寻访古书,调查古迹。
这个暑期也快开始了,我想,小陆在夏末的台风天过去,暑期结束之前,没有遇到我的机会了。”
最后,徐述之让步了。
“谢谢。在台风天到来时,培理的事情就会解决。”
林洋放下了电话,她的金瞳缓缓地转回了人类的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