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郁言捕捉到了一缕阳光,那光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眼睛上,把他的眼眸淬上一层金,这让他多了点人味和生气。
宴会地点新闻早就公布,就在金融街的华亭酒店,北城最高档的酒店之一,可见程深对秦韵有多重视。
三十分钟后,郁言到达酒店楼下。他坐在车里,抬高眼帘向上眺望。程深并没有邀请他来参加订婚仪式,但是他不请自来,看上去有点厚脸皮。
酒店门口的LED电子滚动屏不间断飘着程深和秦韵的名字,门口还摆了人形立牌,就报纸上那张照片,三番五次的用也不腻歪。
郁言撇撇嘴,感觉高档酒店也就那样,好土哦。
华亭门口只允许汽车临时停靠五分钟,所以郁言并没有下车,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不断跳动的字符,时间一到就开车走人。
他也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既然不打算上去还来这儿做什么,穿的那么正式,好像程深真的打算请他做伴郎。
但是不管怎样,程深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
郁言又回了家,把西装换下来收进柜子里,穿了件白色毛衣,是当年程深买的那件情侣装,郁言觉得自己很念旧。
他拉开椅子坐下,书桌正对着窗,程深每日在这里伏案工作,一抬头就能看见一排梅树。
郁言想怎么还没有下雪。
他叹了口气,摊开笔记本,钢笔刷刷几下写了一行字。他打算把这个本子留给程深,当作日后回忆的念想。
写完后,郁言双手托腮看了半天风景,没见过似的,但眼底没有半点留恋。
他枯坐许久,抽完了一整包的烟。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仪式应该已经开始。
于是转进厨房,找出一只高脚杯,还很有情调的开了瓶红酒。
这是程深的珍藏,也不知道他发现后会不会生气,不过没关系,那时候他想发火也找不到人了。
郁言晃动酒杯,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朝空气敬酒,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想了半天嘟囔出一句:“你回来别怕啊。”
反正郁言觉得如果换了是他,肯定吓得要死,估计以后会留下心理阴影。
他豪饮半瓶,喝完脸上总算有了血色。这下满意了,郁言脚底打飘的回到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两个药瓶。
医生开药都有数量限制,像他们这种人难保哪天绕进去想不开会出事。但是方凯风算错一招,第一次开的安定郁言只吃了两片,加上后来新开的,那简直了。
郁言就着半杯红酒吞一粒安定,然后又吞一粒,一粒接一粒,最后急眼了,直接往嘴里倒,嚼吧嚼吧咽下去,终于消停了。
他慢慢躺在床上,时针指向十一点,不知道宴会进行到了哪一步,但那些都和他没关系了。
他觉得困,想睡觉,可嘴角却勾着。
因为痛苦、煎熬、狰狞,突然的失控与疯狂,充斥在内心的嫉妒与愤恨,也都和他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