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很久,夜色深重,衣裳沾满霜露,林清惜担心身后会有追兵追来,阮当归身子不好,却也强撑着没吭声,林清惜不敢停留,就搀着他一直走一直走,待黎明的第一抹曙光照亮天际时,他们踉跄着来到了一处农家。
是处很普通的农家,院子里种着些许蔬菜,一旁还有鸡舍。
李大娘晨起便出来喂鸡,她低着头,麻利把饲料拌好,正准备往鸡舍里倒,却听到一声略微急促的称呼:“大娘。”
她抬头看,是两个男子,一个脸色苍白,穿着月白色衣裳,衣摆已经被霜打湿,他剑眉紧蹙,似乎痛苦万分,此刻正半依在另一个男人身旁。
而搀扶着他的男子,是李大娘从未见过的雍容贵气,宛若谪仙般,又像块玉石,他的面色紧张,唇角抿起,说了一句:“可能借宿?”
李大娘把他们引进了屋子,这两人看衣着打扮便知不是普通人,只是两名男子,何故会出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地方。
阮当归的身子一阵冷一阵热,他身上未曾痊愈的伤口又痒又痛,走了近乎一夜,右脚不觉任何知觉,他躺在床上,墨发散开,皆被汗水打湿。
阮当归双目紧闭,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一直止不住,似要呕出五脏六腑。
林清惜守在他榻前,一边又一边为他擦拭额头。
李大娘道阮当归身子虚,是中了风寒,才会高烧起来,这里太偏远,但大娘家中尚有自山间挖来的草药,她此刻正给阮当归熬药去了。
少倾,李大娘便端着药进来了,林清惜起身去接:“谢谢大娘。”
林清惜给了李大娘十两银子,作为投宿的报酬,没有谁同银子过不去,李大娘自然尽心照料。
“不客气。”李大娘笑吟吟道,“客官……需要帮衬不?”
林清惜摇摇头,李大娘想了想,去厨房做饭去了,因为从早上一直忙碌着那位公子的事情,这个客官一直没有休息,看上去面色也不甚好。
林清惜端着药碗,将阮当归搀扶入他怀中,他抿下唇,侧脸清冷,一缕发丝从束额中垂下,显得几分凌乱,他安慰道:“喝了药就会好的。”
阮当归睁开眼,看林清惜着急的神态,他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依着林清惜的手,将那一大碗苦涩的药喝入喉,片刻,林清惜问道:“苦吗?”
这户人家自然没有果脯来压苦,林清惜向李大娘方才讨要了块冰糖,阮当归摇摇头,垂下眼眸,不欲吃,林清惜看着他,叹息一声,将他的手紧紧握住,放在自己的胸膛处。
阮当归感受到掌心之下,是林佩有力的心跳。
两人就在此处宿下了,因阮当归身子不好,要调整几日。
李大娘的男人,在附近的镇上做工,尚未归家,李大娘为人热情好客,虽有些猜度这两人的身份,但也没过多地打听。
后来,阮当归告诉李大娘,他与林清惜是行商至此,遭遇了山贼,才会如此狼狈,他们不会叨扰太久,待他身子养好,他们就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