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是师父个人的私事,是她的选择与喜好,跟做徒弟的无关,就像师叔祖所说的那样:他人与你想象中不同,并不是他人之过错。
是星衡自己给师父戴高帽,将她想象得圣洁无暇,可她终归是人,是人就有私欲。
就说床笫之间的事情,星衡很小的时候就司空见惯了,青楼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未脱下衣服之前,也都温文尔雅,但他明白,这就是人之常情。
少年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心底愈发肯定,上辈子师父江映月坠入无尽深渊是另有隐情,甚至可能与無妄有关。
他的心微跳,像一池被搅乱的水。大概是越接近真相的时候人也越惶恐吧,星衡开始慌了,随之而来是无穷无尽的悔恨。
他好像始终欠了一个人。
欠她一个道歉。
然而这个人轻而易举就原谅了他,只当他还是个孩子,带着对后辈的宽容,将他上辈子所做过的那些蠢事,都看做是小打小闹。
那个在众人口中,并不好惹的暴躁婆娘,其实特别的好说话。
她特别特别好。
星衡垂眸,紧紧背着师祖的身躯,御起了唐刀长风,往宗门赶去,想快点见到他的师叔祖,也让云岫快点见到她的师兄。
他想,再快一点。
夜里的风极寒,将少年额前的碎发尽数吹到脑后,越靠近卧龙雪山,寒意就越甚,甚至还有细碎的冰碴子溅在脸颊上。
星衡浑然不觉,一颗心都在他师叔祖身上,可他等到的,是从山脚蔓延到山顶的白幡。
山路上还洒了些纸钱。
不多,却让星衡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也顾不上其他,背着师祖余星河,径直就往缥缈峰飞去。
夜里的光实在渺茫,首先映入星衡眼帘的是随风翻涌的绿浪,与平日不同,这片绿色的竹林上也挂满了白色的灯笼,难看至极。
星衡最讨厌的就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