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傅骁玉回到了国子监。
皇子皇女们今日是琴课,教琴的琴师坐在高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听着与弹棉花差不多的琴声,额角青筋起了又起。
傅骁玉也能听到一点半点,一边与岳老夫子说话,一边撰写清明祭会的悼词。
岳老夫子一页一页地翻着书,说道:“稚子何辜啊。”
傅骁玉手微顿,说道:“豺狼虎豹的洞穴,何来稚子?”
观星苑发生的事,盛夏已通过聂寻的传书送给傅骁玉,傅骁玉自然知道在那观星苑上,是何人救了周崇一命。
岳老夫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
可以怀疑文人读书读傻了,却不能怀疑文人的忠君爱国之心。
武帝曾经下过律令,南朝不可斩杀言官,也是如此。岳老夫子比傅骁玉在朝时间还要久些,他最早侍奉的,是武帝与文帝的父亲,真正的三朝老臣。
岳老夫子爱国,却不一定忠君,他的忠诚源自对南朝的欣荣繁盛的希冀。
傅骁玉与其接触,并未向周崇想的那般,将岳老夫子“挖”了过来,做宫中暗线。他只是与岳老夫子提了提宫中各位皇子的赢面。
太子与二皇子斗得不可开交,周崇作为武帝遗腹子,有文帝与皇子顾忌,却也有武帝旧部与朝中老臣支持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
周崇想做皇帝吗?
想的。
但周崇更怕死。
或许是几年安生日子过了,周崇身边有了严舟、文乐,他总觉得不做上那个位置也是可以的。做一个闲散王爷,天高皇帝远,快乐似神仙。每日就等着收纳百姓们的供奉,自己在哪个山头修个大宅院,就跟土皇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