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眼前的男子,是那个在上元节收了云星玄八角坠凤灯的那个人。也是,她见了一眼,就再也不曾从脑海中移开的那个人。那个人叫做陆梦虞,今夜起,便是她的夫君了。
陆梦虞还是冷冷的微笑着,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套,那种如隔冰山的疏远。就这样一直看着晁碧落,等她把话说完。
“如世人知晓坊间传闻,我们的婚姻,确实是各取所需。你需要兴家业的匡扶之人,我需要旺门楣继香火的良配,”晁碧落抬头望向陆梦虞的双眼,平静而冷漠的说“你我,合适的很”。
陆梦虞仍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半晌,沉沉的说了句:“夫人说的是,合适的很。”
晁碧落回看了一眼,然后把摘下的红盖头放在了陆梦虞左手里,然后回身拿起桌上的合卺酒,推一杯给陆梦虞道:“请。”
并未交杯的两个青瓷合卺杯,轻轻碰撞了一下,如两个不谈风月只谈诗词歌赋的骚客,偶然望江楼上相遇,偶然共题了一副对子,偶然的心意相通,饮了一杯知己之酒。
晁碧落放下酒杯,转身而去,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背对着陆梦虞说“夫君。”
陆梦虞答:“嗯。”
晁碧落停在那里犹豫了片刻,然后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转身走回到陆梦虞面前,侧坐在了陆梦虞的腿上,双手攀在了他的脖子上,她看着他清晰的棱角,想着上元节灯会的晚上,那个对着云星玄温暖笑着的少年,映着灯光柔和的边线,想着那个雨夜跪在陆府门口坚毅的少年,看着他一袭红衣冷漠又有些伤心的脸,忽然生出了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不知是心疼他娶了不爱的自己,还是只想抱抱他,相互给个温暖的渴望。
她感觉到,陆梦虞的腿有些僵硬,虽并未拒绝她搂着他的动作,但也未给予任何回应。
而陆梦虞,他看着她清瘦冷白的脸,在婚服的映衬下更加苍白,与她往日穿着种种黑衣不同的绝望感觉相去甚远,竟生出一丝活泼、一点女人的味道,他想着对晁碧落那种不能给予真心的愧疚,想着自己背负的东西,看着晁碧落坐到他腿上后,那眼神里一阵温柔,一阵红晕,一阵又转做冷漠的目光,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晁碧落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耳朵,眼里红晕的水汽转而变做冷漠又刻板的假笑,说:“我不勉强你。”然后拖着嫁衣一步步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