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山镇的公交还没有跟上城市建设的步伐,依然是随叫随停的方式,但凡是公交路线上经过的,没有不是喊一声就能停的,有时候大爷大妈为了省两步路,公交车能像被压垮的骆驼一样,五米一小停,十米一大停。
司机熟练地在路口刹了车,车门打开的瞬间,盛夏的暑气顿时涌入冷气很足的车厢,靠近车门的几个长途旅客原本仰面呼呼大睡,被热气吵醒,也顾不得擦掉挂在嘴角的口水,不耐地冲着慢吞吞下车的人看去。
林湃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发旧双肩包,从最后一排站起来,弓着腰艰难地挤过横在面前的几双腿,推着过道上的行李箱往车门走去。
这一整段路程大概只有两米,除了林湃,公交车上所有的乘客都觉得十分漫长,就连司机也忍不住按了两下车喇叭。
林湃丝毫不受影响,他单手拎起行李箱,不慌不忙地走下公交的两级台阶。
他先把行李箱放到了地上,后一条腿还没完全从车里收回来,刚在半空中,司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关上了车门。
公交车绝尘而去,扬起水泥地上一片灰。
林湃左右看了看空旷的街道,摘下那顶黑色的鸭舌帽,用手背擦了把额角的汗,一甩到地上马上就被蒸干了,他这才对今年来势汹汹的盛夏有了实感。
改革开放以后,南兴市一直在号召打响脱贫攻坚战,至今为止只有两个县还没有摘掉「贫困县」的帽子,很不幸,鹤山镇就在这个行列里。
林湃没想到的是,自己兜兜转转,又回来了这个鬼地方。
时间还早,林湃家里只有奶奶在,他没敢回去,只能拖着行李箱在镇上漫无目的地瞎逛。
市重点高中比其他学校早开学两个星期,他实在没办法向年迈的奶奶解释,自己为什么才去了一个星期,都还没等到高二正式开学就被劝退了,更离谱的是,劝退他的人连让他转学去哪里都想好了。
“前天晚自习下课,司机说看到你和清清走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