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稷背着荣焉一直走到了城门口,才将人放下。荣焉的酒意散了大半,二人换了马,一路快马加鞭地往集州而去。
从聊谷城到集州到底还有一大段距离,二人走得又晚,等到了驻军在外城的大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内城门也已关闭。
这一日又喜又忧,本就耗费了许多心神,紧跟着又是一路奔波,荣焉从马上下来的时候,面上有几分苍白,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梁稷将马缰交给营门口的兵士,目光回落到荣焉面上,微微抿唇,压低声音问道:“今日时辰有些晚,只能暂且歇在营中,明日一早再回城中如何?”
荣焉点头之后抹了把脸,让自己的视线清明一些,看向梁稷的左臂:“先回去帮你换药。”
梁稷本想要拒绝,对上荣焉担忧的视线后,轻轻点了点头:“好。”
二人说着话,一路朝营中走去,迎面撞见沈淮从营帐中出来,三人目光相对,沈淮先拱手施礼道:“梁将军,荣公子。”
目光从这二人脸上扫过,神情中却没有丝毫的讶异,好像这二人在这种时候,一起出现在大营之中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哪怕没有高淙这一层面在,荣焉对沈淮的印象也一直很好,点头回礼:“沈将军这是要去巡营?”
“是。”沈淮素来言简意赅,目光偏转,这才注意到梁稷挂在胸前的手臂,微挑眉:“梁将军的手臂怎么了?”
“一点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大事。”梁稷垂眸看了一眼,朝着沈淮道,“刚好碰见了沈将军,有件事还要劳烦。”
沈淮收敛神色:“梁将军但说无妨。”
梁稷侧目朝着荣焉看了一眼,见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道:“孙翌勾结荣玄残部,妄图趁荣焉重回魏皇城遗址悼念双亲的时候施行暗杀,被我当场诛杀。”
梁稷话说到这儿,微微停顿,如意料一般瞥见沈淮面上的讶异,才继续道:“劳烦沈将军找几个得力的人手去一趟聊谷城,处理一下那里的尸首。”
“孙翌?”讶异散去之后,沈淮的神色变得格外复杂,看着梁稷开口道,“他勾结荣玄残部,梁将军可确定?”
“他的尸首和荣玄那几个手下的尸首都在魏皇城遗址,沈将军叫人去看看就知道了。”梁稷平静道,“另外再派几个人去集州城中他的住处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孙翌为人……阴险深沉,随军南下的这段时日,暗中确实有过不少的举动,梁将军如此说,我自是相信。”沈淮沉吟许久,终还是没将话完全说出来,“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他的视线从梁稷与荣焉脸上来回扫过,神色之中多了几分先前并没有的深意,他似有话要说,但最后却只拱手道:“我立刻派人去处理,梁将军……安心养伤吧。”
梁稷仿佛并没有察觉他神色中的变化一般,轻轻点头:“劳烦。”
目送沈淮离开,荣焉与梁稷才转身回了营帐。
荣焉一路沉默,直到进到梁稷的营帐之中,才开口道:“方才沈淮有话未曾说出口。”他一面说着话,一面转身去找先前苡仁给的那个锦盒,“他虽然先前一直对你十分敬重,但在心理上还是将你划为纪王那一边的,多少有些疏离和客套。你今日亲手诛杀孙翌,将他与荣玄残部勾结的事告知于沈淮,让他困惑非常,不明白这是你与纪王之间什么新的谋划,还是单纯是你本人……有了新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