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山港!”郑凌沉声道:“求救的烽火都放了,赵二郎肯定会出兵救援,而衢山主寨必然空虚。我们乘船改去岛西,攻打衢山港。衢山主寨中就算有留守,也肯定不敢出战。虽然船坊夺不到,能把衢山港抢了,也足够家里支撑一年半载了。”
“衢山港里会没有守兵?”
“绝对没有!”郑凌十分肯定:“衢山船坊禁止外人进入,我只远远探查过,所以漏了这些兵。但衢山港,我住了数日。除了十几个管镇快手,并无一兵一卒。”
“那赵二郎带兵又赶回来怎么办?”
“现下是东风,船速远比走路快,就算赵瑜回师,我们也会比他快一步。而且他赶回来,我正好求之不得。我们乘船,以逸待劳。衢山军却是来回奔波,哪还有力气战斗。我们必然会大胜。”
郑庆略加思量,立下决断:“……好!就这么办!”
他提起开口,正要下令,这时,码头方向上却传来剧烈的轰鸣。远远见着几蓬碎石在栈桥上溅起,郑庆、郑广如坠冰窟,浑身冷透:“是石砲!”
郑庐脸色苍白,他浑身上下湿透,佩刀头盔也都掉了,只茫茫然站在海水中,混不觉满手的鲜血正往下直流。在他周围,是一群混乱中的郑家子弟,衢山军寨所在的高丘虽然就在眼前,但百步的距离却如天涯一般遥远。
郑庐是此战的先锋,郑庆、郑凌在战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务必在天亮前渡过滩涂,潜至衢山军寨下。但到了现在,日头已半露出海,鲜红的霞光映红海面。郑家这两百人偷袭队伍,在却仍在海水中挣扎。他仰头向上,正看见几个守兵在高耸的寨楼中向下张望,两方的视线正正对上。
‘他娘的!怎么还有人!’郑庐心中大恨,郑庆、郑凌一直在说会把守兵引走,但现在为何还有人在寨中。
而且那郑凌,肯定是涨潮是来探查的,根本没发现在衢山船坊港湾外的滩涂上,围了一圈嶙峋的乱石。乱石隐隐没在水中,看不见,却能摸得着,舢舨载着一队兵卒驶在其上,要么搁浅,要么直接就穿了底板,把人都陷在水中,二十多斤的纸甲,遇水更沉,郑家子弟兵们落到海中,极难再站起。整整两百人,大半在海水里打滚,只有几条舢舨幸运的登上了岛,但这点人数对于早前的计划,却毫无用处。
一面青旗在郑庐眼前飘过,旗上中绣虎纹,侧书宣翼二字,是为宣翼禁军的战旗。乃是郑凌事前使人伪造,于战前发下的。按照郑凌的说法,只要打起这旗号,虽不指望衢山军会因此全军溃散,但打击敌方士气、逼降村寨却肯定能成功。只是若不能在敌军面前把旗举起,只在水里漂着,那就屁用没有。
他抬起手,上面是满是擦破、蹭破、划破的伤口,那是在乱石丛中打滚、找寻这面丢失的旗帜时留下的。这片乱石,如是被海水常年冲刷,绝不至于如此锋利,肯定是这两年新近被倾入海中。
‘这赵二郎,真是大手笔啊!’虽然不合时宜,但他仍忍不住惊叹。只是惊叹归惊叹,现在进退无门,又该如何是好?
轰!不等郑庐想出个眉目,衢山守军的攻势就已经开始。伴随着巨响,几道水柱在海中腾起,虽然离着甚远,但猛恶的声势,汹涌而来的浪头,让所有看到这场面的郑家士卒都吓得煞白了脸。
“这是什么?”郑庐四处张望,但衢山军寨的山头上什么也看到。只远远的听得寨中传来一阵呼喊,就看见数个黑点飞舞在空中,呼啸着,向着他所在的海面落了下来。黑点越飞越近,他已经能看清那是一块块雕琢成圆形的石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