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皎如玉树临风前的叶锦州出现,场面一阵骚乱,呼喊叶郎之声不绝,站在最前排的邵秋实被后面不断向前拥的看客挤着,险些压扁在亭槛上。
邵秋实拨空去看那烟紫色直裾的少年,少年十五六岁,样貌不比叶锦州差,风度更是不相伯仲。衫有云纹,环佩玎珰,端是人品贵重非常,只是初来乍到,没有拥趸呼喊,气势平白矮了半截。
“郎君。”天井里,一名青年上前,奉柘木箭矢于叶锦州面前。
却是前次投壶获胜的蓝腰带,此时解了腰带,做本轮投壶的司射。
叶锦州接过箭矢,长指自玄色宽袖中伸出,道袍黑沉,衬得甲如桃瓣,指如白玉。幸而他手掌宽大,长指有力,不见丝毫女气,只叫人称一句陌上人如玉。
叶锦州举箭而起,齐云社里刹时一静,此起彼伏呼喊叶郎之声俱绝。
万籁俱寂,众目睽睽,叶锦州缓缓将柘木箭矢放在另外一只手上,双手平举。
铮——琴弦动,乐工弹指,幽幽清音响起,却是《狸首》。
邵秋实一愣,看来这叶锦州要循古礼。
投壶既是游戏,也是礼仪,东汉之前有三请三让,闻歌而投的规矩,因过于繁琐,魏晋南北朝之后已逐渐取消。先前红蓝腰带玩的时候就是直接投的,不成想到了叶锦州这里,忽然要循礼起来。
“某有枉矢哨壶,请乐宾。”叶锦州和曲而歌。
齐云社固然风雅,叶锦州固然儒雅,但再怎么风雅儒雅,齐云社就是个赌坊,叶锦州就是个聚众赌博以赌谋生的赌坊头子。不想这一揖,竟是肩平身正,可堪礼仪典范的。
邵秋实身旁的赌客满脸陶醉之色:“叶郎君风采真名士,有魏晋风,可比士大夫。”
烟紫色直裾的少年一愣,回礼,竟也是脊背挺直,不遑多让:“子有旨酒嘉肴,又重以乐,敢辞。”
叶锦州又请:“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