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楚心乐没过多废话,他在众人注视下脱掉外衫,和尘凡一起下河道,加入凿石的队伍里。

邢雁鸿比他们先来,已经扛起锄头在凿,日头猛烈,他脸上一层细密的汗,看见楚心乐下来,不自觉皱起眉,把他手中的锄头抢过来,说:“上去。”

楚心乐不理他,要去夺邢雁鸿手中的锄头,邢雁鸿手臂伸长,楚心乐够不到,转身抢过旁边尘凡手中的锄头,同旁边壮汉一样开始凿石。

尘凡看看自己空荡荡的两手,又看向邢雁鸿手中的两把锄头,朝邢雁鸿伸手。

邢雁鸿正值气头,他无奈地看楚心乐,又朝尘凡瞪过去,虽说周身戾气越来越重,但还是把锄头还给他。

初秋的烈日像当头一棒,他们在烘烤里感觉内脏脱水干瘪,心脏跳动逐渐变慢,两日滴水未进使他们面临随时休克昏迷乃至永不苏醒的可能,可河道的堵石若不通开,不只他们,整个汝南都将面临渴死的惨状。

楚心乐这两日只喝了邢雁鸿递给他的那碗水,过重的负荷使其开始头脑昏沉,尘凡不知去哪里,邢雁鸿光着膀子,因为发怒使得浑身的腱子肉绷起,他扔下锄头,一把捞起楚心乐,夺过他手里的锄头扔到一旁。

“做什么!”楚心乐面色铁青唇色发白,他被拽起来的那一刻毫无抵抗之力,开口的嗓子里像是要咳出血,干疼难受。

邢雁鸿面上没有表情,楚心乐被他拽住手臂从河道里拉出来,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邢雁鸿冷峻的侧脸线条,同往常的轻佻狡狭不同,楚心乐在极致的烘烤和缺水中发现,这时的邢雁鸿才是完全撕开皮囊的鹰崽,他手掌的力度比楚心乐想象的还要狠劲。

他被邢雁鸿拉到河道不远处的草房里,这些时日所有疏通河道的壮汉几乎都在这过夜,现在人都在外,这里没人,旁边放了个木桶,里面还剩点水,邢雁鸿给楚心乐灌进肚,才说:“你在这给我待着。”

“可河道那根本没多少人,凭我们这些人的力气,远不如邢家军。”楚心乐冒火的嗓子得了润,喘着粗气说。

邢雁鸿站起身,他太高,楚心乐坐在草堆上只能仰头看他。

“我去找施甄冥,他娘的龟孙子。”邢雁鸿说。

谁知刚转身就被楚心乐拉住:“你这样就完全暴露了,施恩择和施甄冥绝不会让你回九原。”

“我就算整日吊儿郎当,他们也不可能让我回去!”邢雁鸿挣开楚心乐的手,刚想走,又转回来蹲下身从楚心乐怀里拿出他的帕子给他擦净脸上的土。

调笑说:“怎么天天带在身上,都不洗洗。”

楚心乐第一次显得这样狼狈,他们两人浑身是土,灰头土脸,可邢雁鸿脸上的泥却显得人更英俊,可他不一样,楚心乐想,他怎么也配不上眼前这个人。

邢雁鸿仔细的擦,白净的脸从灰泥里露出来,他满足地捧起来那张脸左右看,没点泥,这才肯放开他站起来:“这些事就该我做,我的阿乐就要干干净净地在屋里等我。”

楚心乐手里攥紧已经脏了的帕子,自始至终没说话,依旧抬眼瞧他,额头的汗滑下来,他看见邢雁鸿转身朝外走,汗滴滑进眼里,刺痛使他闭上眼,下一刻唇被贴上,邢雁鸿又返回来,在这个残破肮脏的草屋里给他一个安慰的吻。

施甄冥和侯营囡正坐屋里喝茶,施恩择也在自己院里,他们百无聊赖,仿佛施府外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