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轶扶着季琼宇站在马路边上打车,好不容易上了车,他又费了老大劲儿才将人弄上去。季琼宇把自己蜷在角落,额头抵着窗角,双手紧抓裤子,手指骨节因失控而欲爆裂。姚轶没有贴着他坐,同他隔着些距离。

司机把油门踩得用力,一踩一松间丝毫没有考虑乘客的感受。季琼宇随之而晃,额角磕到了就痛叫,嘴里叽里呱啦没个停。

“我.....我就是说了他几句......小时候我也说他啊,怎么不和我发脾气.....”

“贝贝....贝贝肯定要被人骗了.....骗子....我杀了他......”季琼宇几度抽噎,酒精作祟摧残着胃,顶着他的喉底,他一瞪眼就要吐。

姚轶眼疾手快招呼司机把车停下,车速刚减下来,都还没完全停稳,季琼宇就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冲了下去,他根本来不及再挪两步,人一弯腰,对着草丛堆就开始吐。他揪着衣领,脖子上的青筋因此而凸起。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简直是狼狈至极。

姚轶睨着眼看季琼宇,一只手本来都抬起来了,想要替他顺顺背,中途又放了下来。

“我原本只觉得周寄北不正常,现在发现你比他还不正常。”姚轶不屑地嗤笑一声,那声轻哼从鼻腔飘出,十分讽刺。

草丛中留着污秽残酒,季琼宇吐完了,胃倒也解脱了一半。冷汗还黏在额头上,一点一滴粘在眼皮上。季琼宇的酒似乎也醒了些,他慢慢地直起身,眼神渐渐找回聚焦。

“你说什么?”

姚轶瞥了眼季琼宇,然后低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他抽出一根递到嘴里,打火机推到一半才想起来问季琼宇要不要也来一根。

季琼宇摇了摇头,姚轶便自顾自地抽起烟来。他用右手夹着香烟,星火点子在指间一息一灭。

“我最开始接触周寄北的时候,觉得他挺拘谨的,和人很有距离感,但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慢慢地,我才发觉他的偏执。季琼宇,你没有资格怪他,因为这一切就是你自己造成的。”

“他不是完整的,心里也跟着残缺,是正常现象。他极端,自杀也好,自残也好。他要透过你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季琼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这样。”姚轶点了点烟,烟灰从指间掉落,落到鞋面上,姚轶眯了眯眼,有些不耐。

“都是你的纵容。”姚轶慢慢地转过身来,他抬着手腕,将烟凑到嘴边抽了一口。吞出的烟雾不由地往前跑。

季琼宇一怔,似是没反应过来。他握了握拳,指甲都因此而深掐进肉里。

“胡说.....”

姚轶又吸了口烟,肩膀因此耸动,烟雾微扬,竟露出怜悯来。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底线都是试探出来的。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自残啊,先从晚回家开始,再进化到失踪......每一次,每一次你都是对着旁人发一肚子的怒火,开着你那破车火急火燎配合着他的游戏。每次找着了人,从来不舍得发火,都是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哄。这要换了我,早一耳光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