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卿欢立刻从床上起来,换上一身夜行衣,准备跟上去。
"郡主!"怀柔急得直跺脚,“您身体还没好全,太危险了!"
"放心,我不亲自跟。”颜卿欢安抚道,“赵叔的人会盯着他。我另有要事。”
她悄悄来到陆夫人的院子,趁守夜婆子打盹的间隙溜了进去。
陆夫人的房间灯火已灭,但颜卿欢知道,这老虔婆有个习惯——重要东西都藏在床底暗格中。
小心翼翼地摸进内室,颜卿欢屏息听着陆夫人均匀的鼾声,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下。
果然,床板下有个隐蔽的小抽屉。
她用发簪轻轻撬开,里面是一叠信件和一本小册子。
就着窗外月光,颜卿欢快速浏览信件内容,越看越心惊。
这些竟是陆家与北狄往来密函,详细记载了如何出卖边防情报换取黄金的计划!
而那本小册子,则是陆家这些年在朝中行贿的明细,涉及多位高官。
"果然……”颜卿欢将证据贴身收好,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床上翻身的声音。
她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陆夫人嘟囔了几句梦话,又沉沉睡去。
颜卿欢等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悄悄退出房间。
回到小院,她立刻让怀柔去找徐嬷嬷:"告诉嬷嬷,按计划行事。明日一早,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陆家的勾当!“
怀柔刚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颜卿欢警觉地握紧枕下的匕首:”谁?"
"是我。“
傅慕阑的声音!颜卿欢连忙开窗,傅慕阑一跃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陆承安被捕了。“他直截了当地说,”就在他与北狄使者交易时,人赃并获。“
颜卿欢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但洛羽柔跑了。“傅慕阑皱眉,”她似乎提前得到风声,趁乱逃走,我的人正在追捕。“
颜卿欢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她取出刚从陆夫人那里偷来的证据:”看看这个。"
傅慕阑快速浏览信件内容,眼中寒光乍现:"足够定陆家死罪了。"他抬头看向颜卿欢,"明日一早,我会亲自带兵围了郡主府。"
颜卿欢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父亲日记中提到的‘影子’……”
"有线索了。"傅慕阑沉声道,"根据周谨留下的名单,结合这些信件内容,‘影子’很可能是……”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怀柔的尖叫:"走水了!走水了!"
傅慕阑和颜卿欢同时冲向窗口,只见府邸西侧已经火光冲天!
"调虎离山!"傅慕阑厉声道,"有人想趁乱销毁证据!"
颜卿欢立刻会意:"陆夫人!她发现东西被盗了!"说着就要往外冲。
傅慕阑一把拉住她:"太危险!我去处理火势,你立刻带着证据从密道离开!"
"不行!"颜卿欢挣脱他的手,"这是我的府邸,我的战斗!"
两人争执间,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浓烟滚滚中,隐约听到有人大喊:“郡主还在里面!快救人!”
颜卿欢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他们不仅要销毁证据……还要杀我灭口!”
傅慕阑再不废话,直接将颜卿欢打横抱起:"得罪了。"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门外!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傅慕阑抱着颜卿欢在燃烧的郡主府中穿行,四周梁柱倒塌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热浪灼人,颜卿欢被烟呛得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抓住傅慕阑的衣襟。
"抓紧!"傅慕阑低喝一声,纵身跃过一道火墙。
他的衣袖被火舌舔到,顿时烧出一个大洞,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颜卿欢心头一颤,下意识伸手抚过他被灼伤的手臂。
傅慕阑低头看她一眼,黑眸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
前路已被大火封死,傅慕阑当机立断,转向后花园方向。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浓烟中冲出,手持利刃直刺颜卿欢心口!
"小心!"
傅慕阑旋身避让,刀刃擦着颜卿欢衣袖划过,带起一溜血珠。
颜卿欢定睛一看,袭击者竟是洛羽柔!
昔日娇美的面容此刻扭曲如恶鬼,眼中满是疯狂。
“贱人!你毁了一切!”洛羽柔尖叫道,再次挥刀扑来。
傅慕阑一脚踢开她手中的刀,但洛羽柔不死心,竟从发间拔出一根毒簪,再次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撞来,将洛羽柔狠狠撞开——是怀柔!
“郡主快走!”怀柔大喊,与洛羽柔扭打在一起。
傅慕阑趁机抱着颜卿欢冲出火场,来到相对安全的后花园。
远处传来官兵的呼喝声和救火的铜锣声,显然火势已经惊动了整个京城。
"怀柔她……”颜卿欢挣扎着想回去救人。
"别动!"傅慕阑收紧手臂,"我的人会救她。"他快步走向花园角落的一口枯井,"从这里下去,有条密道通到府外。"
颜卿欢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父亲告诉我的。"傅慕阑简短回答,掀开井盖,抱着她轻盈跃下。
井壁上有隐蔽的脚踏,下到一半时,傅慕阑推开一块看似实心的砖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他取出火折子点亮,带着颜卿欢钻进密道。
密道狭窄潮湿,但足够两人并行。
颜卿欢心跳如鼓,一半是因为险境,一半是因为傅慕阑仍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条密道是你父亲当年为防不测所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傅慕阑边走边解释,"出口在两条街外的一座废弃宅院里。"
颜卿欢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些证据怎么办?”
"在这里。"傅慕阑拍了拍胸前,"我趁你不注意时从你身上取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我保管更安全。"
颜卿欢又好气又好笑,这男人连这时候都不忘掌控一切。
密道尽头是一段向上的石阶,通向一个隐蔽的地窖。
傅慕阑推开顶板,确认安全后才拉着颜卿欢出来。
地窖外果然是一座荒废的宅院,杂草丛生,显然多年无人居住。
"这是……”
"我的一处安全屋。"傅慕阑简短回答,"暂时在这里避一避,等火势控制住再作打算。"
他拉着颜卿欢来到一间还算完好的厢房,从暗格中取出干净衣物和伤药:"把衣服换了,伤口处理一下。"
颜卿欢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袖被划破,手臂上一道血痕已经干涸。
她接过衣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转过身去。"
傅慕阑一愣,随即耳根微红,迅速转身走到门外。
颜卿欢快速换好衣服,简单清理了伤口。
这是一套男子衣衫,穿在她身上宽大许多,但总比被火烧破的夜行衣强。
"好了。"她轻唤一声。
傅慕阑推门而入,手里多了个食盒:“凑合吃点。天亮前我的人会来接应我们。”
食盒里是几张干饼和一壶清水,但在此刻胜过任何珍馐美味。
颜卿欢小口啃着干饼,思绪却飞回了火场中的怀柔和徐嬷嬷:"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放心。"傅慕阑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我的人已经救出怀柔,徐嬷嬷也无碍。陆夫人和陆承安都已被控制起来。"
颜卿欢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感到一阵后怕。
若非傅慕阑及时出现,她恐怕已经葬身火海……
"接下来怎么办?"她抬头问道。
傅慕阑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按原计划进行。"
"原计划?"颜卿欢一愣,"可证据差点被烧……”
"证据还在。"傅慕阑拍拍胸口,"而且,这场大火反而帮了我们。"
见颜卿欢不解,他解释道:"陆家放火灭迹,正好坐实了他们做贼心虚。明日一早,全京城都会知道郡主府失火,而‘病重’的颜郡主……”
"葬身火海。"颜卿欢接上他的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然后我们在丧礼上当众揭穿一切!"
傅慕阑赞许地点头:"正是。"
颜卿欢不得不佩服他的谋略。
假死计划原本只是为了引陆家放松警惕,如今一场大火,反而让这出戏更加逼真。
"可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丧礼上突然现身,会不会太……”
"惊世骇俗?"傅慕阑轻笑,"你怕了?"
颜卿欢下巴一扬:"我怕什么?只是担心朝中那些老古板……”
“不必担心。”傅慕阑目光深邃,"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颜卿欢心头一暖。
是啊,有他在。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