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废宅,正是傅慕阑的暗卫。
他们禀报说火势已灭,郡主府西侧损毁严重,陆夫人对外宣称是下人用火不慎所致。
“颜郡主‘不幸’葬身火海,陆家已经开始筹备丧事。”为首的暗卫汇报道,“陆承安昨夜被捕,但今早却被人保释出来了。”
傅慕阑眼神一冷:"谁保的?"
"兵部王郎中亲自出面,说是误会。”
颜卿欢和傅慕阑交换了一个眼神。
兵部王郎中,正是那份名单上的人物之一!
"果然是一丘之貉。"颜卿欢冷笑。
傅慕阑沉思片刻,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派人盯紧王郎中,保护怀柔和徐嬷嬷,搜集更多证据……最后,他特别嘱咐:"丧礼要办得风光些,多请些朝中大臣。"
暗卫领命而去。
傅慕阑转向颜卿欢:"接下来两天,你需在此静养。丧礼定在三日后,届时将有一场好戏。"
颜卿欢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洛羽柔呢?”
"跑了。"傅慕阑眉头紧锁,"不过她已成丧家之犬,翻不起大浪。"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颜卿欢在这座废弃宅院中静养,傅慕阑则频繁出入,布置最后的收网计划。
怀柔和徐嬷嬷被悄悄接来,见到颜卿欢安然无恙,两人喜极而泣。
"郡主,您没看到陆家那副嘴脸!"怀柔愤愤道,"表面上哭丧着脸,背地里已经开始分您的嫁妆了!"
徐嬷嬷也气得发抖:"洛羽柔那贱人居然戴着您的首饰招摇过市,说什么'表妹生前最疼我'……”
颜卿欢拍拍两人的手:"不急,明日有他们哭的时候。"
丧礼当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陆家果然将丧事办得极为风光,灵堂设在郡主府正厅,朝中大小官员来了不少。
颜卿欢"生前"好歹是郡主,又有燕王独女的身份,连几位皇子都派人送了挽联。
傅慕阑一身素服,早早来到灵堂。
他冷眼旁观陆夫人假惺惺地抹泪,陆承安则一脸憔悴地接待宾客——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痛失爱妻呢。
"逍遥王节哀。"一位官员上前安慰,"听闻王爷与颜郡主是故交……”
傅慕阑面无表情地点头,目光扫过灵堂正中的棺材——那里面当然空空如也。
真正的颜卿欢此刻正藏身在灵堂侧面的暗间里,通过一道隐蔽的小窗观察外面动静。
吉时到,司仪高喊"盖棺",几名仆人上前,准备合上棺盖。
就在这时,傅慕阑突然抬手:"且慢。"
全场一静,所有人都看向他。傅慕阑缓步走向灵堂中央,声音清冷:"在盖棺前,本王有几句话要说。"
陆承安脸色微变:"王爷,这不合规矩……”
"规矩?"傅慕阑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音,"颜郡主,你还打算‘睡’多久?"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陆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嗒落地,陆承安则面如死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灵堂侧门突然打开,一袭素衣的颜卿欢缓步走出!
"啊——!"有女眷吓得尖叫起来,"诈、诈尸了!"
现场一片混乱,几位胆小的官员甚至直接晕了过去。颜卿欢面容平静,走到灵堂中央,环视一周:"诸位不必惊慌,我没死。"
陆承安踉跄后退,指着她语无伦次:"你……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颜卿欢冷笑,"怎么,夫君很失望?"
陆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惊喜表情:"卿欢没死!太好了!老身这几日茶饭不思……”
"省省吧,老夫人。"颜卿欢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给我的‘参汤’里下的毒,还有那场大火,不都是为了要我的命吗?"
陆夫人脸色剧变:"胡、胡说八道!"
颜卿欢不再理会她,转向满堂宾客:“诸位大人,今日请做个见证。”她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这些是陆家勾结北狄、出卖军情的证据,以及贪污我郡主府财产的账册。”
傅慕阑适时上前,接过证据递给在场几位重臣传阅。
随着证据一一展示,满堂哗然。那些原本与陆家交好的官员纷纷退避,生怕被牵连。
“荒谬!这是栽赃!”陆承安歇斯底里地喊道,“颜卿欢疯了!她恨我要纳妾,所以污蔑我!"
"纳妾?"颜卿欢冷笑,“你与洛羽柔通奸多年,还需要纳妾?”她转向众人,“诸位若不信,可去问问城北的稳婆,三年前是谁为洛羽柔接生的死胎!”
这一记重锤彻底击垮了陆承安。
他面如死灰,踉跄后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颜卿欢扑去!
“贱人!我杀了你!”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惊呼声中,傅慕阑闪电般挡在颜卿欢面前。
匕首刺入他右肩,鲜血顿时染红素服。
但他纹丝不动,左手如铁钳般扣住陆承安手腕,轻轻一扭,匕首当啷落地。
"拿下!"傅慕阑冷喝。
早已埋伏在外的禁军一拥而上,将陆家众人团团围住。
陆夫人瘫软在地,陆承安则被按在地上,仍在嘶吼:“颜卿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颜卿欢却顾不上理会他们,急忙扶住傅慕阑:"你怎么样?"
傅慕阑脸色苍白,却还强撑着笑了笑:"无碍...皮肉伤……”
话音未落,他突然身子一晃,向前栽倒。
颜卿欢慌忙抱住他,这才发现匕首上竟然淬了毒!
傅慕阑的伤口流出的血已呈暗黑色。
"太医!快传太医!"她厉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
禁军押走了陆家众人,几位太医匆忙上前为傅慕阑诊治。
颜卿欢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心中从未如此恐惧过。
"王爷中的是七星海棠,"老太医诊断后脸色凝重,"所幸入肉不深,还有救。但需立即解毒,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那还等什么?"颜卿欢急道,"快用药啊!"
太医面露难色:"这……需要一味药引……七叶灵芝,极为罕见……”
颜卿欢突然想起什么,从颈间取下那半块玉佩:"拿这个去逍遥王府,找管家取药!就说王爷需要‘西山之约’!"
太医虽不明就里,但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办。
傅慕阑被抬到厢房救治,颜卿欢全程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郡主……”傅慕阑在昏迷中喃喃呼唤。
颜卿欢连忙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傅慕阑微微睁眼,目光涣散:"你……没事就好……”
简单一句话,却让颜卿欢泪如雨下。
这个骄傲的男人,自己生死攸关之际,惦记的仍是她的安危。
解药很快取来,太医们忙碌一番后,终于宣布毒性已控,王爷暂无性命之忧。
众人退下后,颜卿欢独自守在床边,望着傅慕阑苍白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她轻轻抚过他紧锁的眉头,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夜探相助,解毒赠药,火场相救……如今又为她挡刀。
这份情谊,早已超出父亲所托。
"傻瓜……”她低声呢喃,"你若有事,我……”
话未说完,傅慕阑突然睁开眼,虚弱但清醒:"你……怎样?"
颜卿欢吓了一跳,随即破涕为笑:"你醒了!"
傅慕阑试图起身,却被她按住:"别动,伤口会裂开。"
傅慕阑乖乖躺回去,却不肯移开目光:"你刚才……想说什么?"
颜卿欢耳根一热,别过脸去:"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傅慕阑轻轻握住她的手:"卿欢……”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闺名,没有头衔,没有距离,只是一个男人呼唤心爱的女子。
颜卿欢心头一颤,却没有抽回手。
"我是个已婚妇人……”她低声道,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傅慕阑眼神坚定:"很快就不会是了。"
是啊,陆家罪行已昭告天下,她和陆承安的婚姻自然可以解除。
但即便如此,她和傅慕阑之间仍有重重阻碍……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傅慕阑轻声道:"一切交给我。你只需回答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若我向皇上请旨赐婚,你可愿意?"
颜卿欢心跳如雷,脸颊发烫。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应该矜持,但看着这个为她舍命的男人,所有的礼教束缚似乎都不再重要。
"我……”她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郡主!"怀柔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不好了!洛羽柔带着一帮黑衣人闯进天牢,救走了陆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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