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宫女闻声窃笑阵阵,听的我想发火。
我待要发作,却见裴煦从门里走出来,他手里还捏着一把土,身上穿的绯色朝服,面容白皙秀气,脸色倒还好,他呆愣的瞧着我们,半晌才醒悟过来,连忙跪到地上道,“微臣叩见陛下。”
“驸,裴爱卿请起,”我松了周欢,背着手端正身道,“你身子还没养好,怎么就过来当值了?”
裴煦侧身站好,低声道,“回禀陛下,眼下天冷了,这些装稼都还没长熟,大抵不能挨冻,微臣过来给他们做些防冻准备,也免得它们耐不住寒就死了。”
我了然,便踏步过去朝田地走。
周欢跟我后边谨小声道,“陛下,今儿宫里换了新厨子,听说会做小笼包,这天寒地冻的,不若回去吃吃热包子。”
我一偏头,恶狠狠的瞪他道,“你闭嘴。”
周欢瘪了瘪嘴,低头不说话了。
我再看向那田地,果见上面铺了些稻草,草中的泥巴湿漉漉的,约是刚浇过水。
我问裴煦,“不是说庄稼怕冷,再浇水岂不是冻上加冻?”
裴煦道,“微臣先用土将庄稼的根部埋深,土能养温,但冬日缺水,如果不浇些水它们可能会渴死。”
我点一下头,见他手里还攥着土,便也不好意思耽搁他,只道,“你做你的,寡人随便看看。”
裴煦轻轻说是,旋身下地继续埋土。
他手下动作很轻柔,嘴角带笑,那些庄稼在他手里犹如乖巧的小娃娃,任他添衣加鞋。
我看着也有点跃跃欲试的冲动,不禁脱口道,“瞧着有趣,寡人想试试。”
裴煦微滞,他呐呐道,“这,这不太好吧……”
周欢也急着跺脚道,“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您身体娇贵,岂能触碰这些粗鄙物事,这不是玷污自个儿吗?”
我拽过他的拂尘,打到他的屁股上道,“寡人下地是体味民间疾苦,你阻拦寡人就是不让寡人做明君,谄媚惑主,明儿就能把你送进大理寺。”
周欢捂着屁股跳到旁边,哭着道,“您可着玩,便把奴才往死里作践,奴才死了也好,到时还能去阴曹给先帝报报话。”
吓唬谁呢?
我把拂尘丢还给他,讥笑道,“父皇在天上,你进阴曹也找不见人。”
周欢急得来回转,还要劝我,我扭头不睬他,直接站到地里。
我学着裴煦挖了一手泥土,看向他道,“这土软和。”
裴煦笑了笑,将手里的土覆到一株庄稼地根旁,便有太监来浇水。
我照他做的,也把土往那根上一糊,糊的太用力,那土弹起来溅到我脸上,我抬手就要擦,忽又想到手上有土,只能干瞪眼。
裴煦从袖子里摸出汗巾,先擦干净自己的手,又拿出一条新的递给我道,“陛下不嫌弃的话,请暂且用这块粗布擦拭吧。”
我看着自己满手泥,便大着声道,“寡人手脚不方便,你给寡人擦吧。”
裴煦眨了眨眼,翘着唇道,“还请陛下恕臣不敬之罪。”
我不耐烦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