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她心中不解,他主动解释:“今夜王府中的事,想来天不亮便会传到皇帝耳中,若是冒险离开,免不得自投罗网,此处尚算安全,干脆借此地一用暂做修整。”
苏容妘眉心微蹙,回头去看在叶听身边的宣穆。
她忙过去看宣穆的情况,见他尚算冷静,没被今夜的变动吓到也没受什么伤,这才放心下来。
叶听宽慰她两句,先带宣穆去另一间屋子休息去,将此处留给她与裴涿邂两个人。
裴涿邂抬手握上了她的肩头,苏容妘侧身躲了过头,回头直盯着他:“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走罢,外面冷,进屋再说。”
这地方当初还留了些东西,只是没提前来归置,此刻将床褥简单拾掇再生些炭火,就能讲究一晚。
待进了屋,裴涿邂立在门口,垂首看着她:“皇帝不敢继续用宣穆做由头来平衡,他怕日后掌控不得,毕竟无论是九皇子还是赵氏子都是他的血脉,可宣穆不是,若真叫宣穆捡了个皇位做,那他这么多年便都是白废了心力。”
苏容妘的心凉了半截,她喉咙咽了咽:“所以呢?”
她自己都没想到,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声音带着些抖。
“所以,现在不再争储,离开这里。”
苏容妘眉心紧紧蹙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还能去何处?今夜潜逃离开,岂不是给了皇帝下手的借口?”
她上前一步:“这就是你说的让我信你?”
裴涿邂眸色微动,却没有半分退避之意:“我让你信我,也是让你信我的预料,若是继续僵持下去便只有一个死字,现在离开尚有活命的机会,若是留在王府,便是将项上人头送到皇帝手上,随时准备被他随后利用一次,做他心中储君人选的磨刀石。”
苏容妘瞳眸发颤,说不出话来。
可这其中带着宣穆生父祖父的仇,含着阿垣临终期许,难道真的要这么离开,将之前的所有心血毁于一旦?
裴涿邂却似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只问她:“若没有沈岭垣,你可会让宣穆卷入这些事中?他是你养大的孩子,是你的儿子,你愿意把他归还给镇南王府,让他归到六年前就该死的路上去?”
“妘娘,命只有一条,你要让宣穆背着死人的遗志,用命继续留在王府,等皇帝遥遥无期的回心转意?”
苏容妘心头猛颤,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愿。
那些上一辈的恩怨,她又怎么舍得让宣穆背负。
当初走上这条路是逼不得已,不铤而走险搏一搏,便只剩一个死,可如今呢,如今就能有另外一条路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可我们……还能去何处?”
裴涿邂见她语气松动,声音也缓和了几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这也仅是说我大朝,除此之外,还有东氿可去。”
东氿乃边陲小国,与大朝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竟是要逃离大朝才能有活路吗?
裴涿邂进而解释道:“我已在那边购置田产,皇帝不会为了一个逃离的小王爷而与东氿起战,我会与你一同去,日后我会一直护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