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这话在理。”
他抹了把嘴角的茶渍,目光落在墙上的“农业学大寨”标语上。
“不过得先把‘支援边疆建设’的政治高度讲明白。去年咱场部送了三车高粱去前线,这回砖厂可是能实打实支援基建的——”
他忽然压低声音,指节敲了敲赵书卓的笔记本。
“对了,通知里记得加上‘优先供应军属建房’,这顶帽子扣下去,保管没人敢拖后腿。”
赵书卓将钢笔插进上衣口袋,指尖触到袋底那枚磨得发亮的毛主席像章。
他抓起桌上的铁皮喇叭,帆布背带在肩头晃出沙沙的响:
“我这就去村部广播。”
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身,阳光从他身后涌进来,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的生产进度表上。
“对了宋主任,广播完我想去趟老猎户家——他总说西山坡有他埋的捕兽夹,得趁动工前找出来。”
王建国望着赵书卓匆匆消失的背影,忽然摸出裤兜里的葵花籽分给宋主任:
“这小子心眼细。”
他咬开瓜子壳,仁儿在齿间咯嘣响。
“去年修水渠,他愣是带着人把李寡妇家的老枣树圈进灌溉区,现在那棵树结的枣子能甜掉牙。”
宋主任嚼着瓜子望向窗外,赵书卓的身影正穿过晒谷场,铁皮喇叭在他手中晃出银色的光。
远处的西山坡笼罩在淡金色的 haze 里,几头散放的奶牛正慢吞吞啃着蒲公英。他抹了把嘴,将瓜子壳弹向窗外:
“细点好。”
他转身翻出压在柜底的红旗。
“当年开垦北大荒时,咱靠的不就是这群细心思的人?等砖厂冒烟那天,咱得在烟囱上挂幅红绸子,让十里八乡都看见咱北大荒的新气象!”
宋主任靠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搪瓷缸子搁在膝头,缸沿的豁口正对着刘厂长桌上摊开的《制砖设备选型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