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年四月乙丑日,太极宫的早朝还没散,殿内已经吵成一团。
李治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听着谏议大夫喋喋不休:
“陛下,去年大旱,今年春荒,百姓连树皮都快啃光了,宫中若还日日宰牲……”
“好了,朕知道了”
李治猛地拍案,震得御案上的玉镇纸都跳了跳,
“传朕旨意,即日起至五月,宫中停供肉食!各衙门进奏文书里若再提‘牛羊猪’三个字,朕就罚他去啃三天菜根!”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户部尚书擦着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开口:
“陛下,御膳房每日采买早有定例,突然停肉,怕是……”
“怕什么?”
李治抓起案头的《贞观政要》晃了晃,书页哗啦作响;“当年阿耶为求雨,素服避殿,咱们少吃两个月肉,难不成还能饿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
“从朕开始,每日只吃两餐,菜多肉少。你们若觉得苦,就想想陇右的灾民!”
退朝后,李治在御书房召见宇文节。老臣捧着账本的手有些发抖:
“陛下,停肉虽能省些钱粮,可……”
他压低声音:
“御林军每日操练,若没荤腥顶着,怕是撑不住。”
“那就多给他们发两个窝头!”
李治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新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贺鲁在西疆蠢蠢欲动,梁建方的大军随时要开拔,每一文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转眼到了七月丁未日,庭州加急军报送到长安时,李治正在啃萝卜咸菜。
他撕开蜡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贺鲁的叛军攻破了庭州金满县,杀了刺史,还掳走三千百姓。
“反了他了!”
李治把碗重重砸在桌上,咸菜汤溅在奏章上:
“梁建方呢?契苾何力呢?他们的大军难道在龟速行军?”
黄门侍郎匆匆上前:
“陛下息怒,梁将军和契苾将军已在集结兵力,只是……”
他咽了咽唾沫:
“粮草还没凑齐。”
“粮草!又是粮草!”
李治猛地站起来,袍角扫翻了矮凳:
“传朕旨意:弓月道行军总管梁建方、契苾何力即刻出兵!粮草不够就沿途征调,贺鲁一日不除,朕睡不着觉!”
两日后,梁建方和契苾何力在中军大帐议事。
老将梁建方摩挲着腰间的旧刀,刀鞘上的缠绳已经磨得发白:
“贺鲁那小子,咱们去年还一起喝过酒,转眼就反了。”
契苾何力是铁勒族出身,他抓起案上的羊肉干狠狠咬了一口:
“突厥人就是喂不熟的狼。这次出兵,咱们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谈何容易。”
梁建方铺开地图,用刀尖指着庭州方向:
“贺鲁集结了五万骑兵,咱们只有三万。而且西疆那地儿,水草都在他手里,咱们的战马能不能撑到决战都是个问题。”
正说着,帐外传来脚步声。
斥候浑身是血地冲进来:
“报!贺鲁在庭州城外摆下阵势,还抓了百姓当人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