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冰冷的杀意,迅速从庆寿寺深处弥漫开来。
数日之内,整个江北的气氛骤然变得肃杀。
一队队身着黑色劲装的燕王府侦骑,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各州府县城。
他们目光锐利,四处逡巡,专门盯着那些与“名教”相关的场所和议论。
一时间,原本因“经世大赏”而热烈起来的氛围,迅速冷却。
一股无形的恐惧,开始笼罩在江北百姓的心头。
人们开始谨言慎行,生怕哪句话说错,哪个举动不当,就触怒了那高高在上的“名教虎威”,招来灭顶之灾。
一场以道德为名,实则充满血腥与恐怖的镇压,已然开始。
……
这一日,乌衣巷。
朱允熥的脸色,比数九寒天的冰坨子还要难看。
他几乎是闯进了苏尘那处僻静的宅院,满脸的挫败与焦躁。
“安国公!”
一见面,年轻的皇太孙便如同倒豆子般,将满腔的苦水倾泻而出。
“北平四叔那道‘护持名教令’,简直是毒药!”
“江北各州府,如今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燕王府的侦骑四处游弋,但凡有人对儒家稍有微词,或是靠近那些新开的公学,轻则呵斥,重则直接抓捕!”
“地方官府慑于燕王淫威,大多噤若寒蝉,甚至推波助澜!”
朱允熥气得胸膛起伏。
“我们好不容易用‘经世大赏’点燃的热情,几乎要被这盆冷水浇灭了!”
“贸易衙门回报,许多地方的事务都陷入了停滞,人心惶惶,都在观望!”
“再这样下去,我们之前的努力,岂非要付诸东流?”
他看着苏尘,眼中满是急切和求助。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苏尘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外面的惊涛骇浪,都只是池塘里的涟漪。
他给朱允熥续上热茶,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殿下莫急。”
“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
苏尘的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属于“老六”的精光。
“针锋相对便是。”
“他用‘名教’大棒制造恐惧,我们就针尖对麦芒,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朱允熥精神一振:“如何针锋相对?”
苏尘嘴角微翘。
“殿下可以东宫名义,再下一道令。”
“就在各州府,兴建一批新的场所。”
“就叫……‘文明广场’、‘格物图书馆’、‘英烈纪念馆’。”
“这些地方,必须选址开阔,建筑敞亮。”
苏尘慢条斯理地说道。
“然后,颁布铁律。”
“第一:在这些新场所内,任何人,无论官民,皆受东宫庇护!胆敢在内随意抓人、滋事者,以藐视东宫论处,严惩不贷!”
“第二:这些场所,严禁搞任何形式的祭祀活动!严禁进行任何儒家经义的宣讲!违者,同样严惩!”
朱允熥的眼睛骤然亮起!
妙啊!
这简直是绝妙的反制!
燕王用“名教”制造恐怖区域,先生这是反过来打造“安全区”、“庇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