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古呆呆地看着他:“我姐来过了是吗?”
“你捉住了罪犯,立了功,是个成熟的警察就不该把家人挂在嘴边上。”
陈梦古没听进去,全部心思都在想着有一双很柔软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皮,肌肤光洁柔软,微微有些凉,不是姐姐还能是谁?
“爸。”陈梦古艰难地呼吸了一下:“我是个好孩子吧?”
陈万方一下绷不住了,疯狂眨眼睛,试图抵抗流泪的冲动。
陈梦古无力地笑起来。
“是,你是好孩子,以后爸爸再也不骂你了。”陈万方拧了毛巾给陈梦古擦脸,擦着擦着,用毛巾捂住脸,呜呜哭起来。
陈梦古心思一松,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
因为陈万方的情绪崩塌,谢雪萤跟他换班的时候,没得到任何的传承,把床头柜搬回了原位。
陈梦古睡得非常不老实,总是乱动,平常也就不管他,现在他刚做完手术,时刻面临着受寒肺炎的风险,输液的那只手捆在床栏上,另一只手乱抓挠。
谢雪萤叫护士进来看了两次,又请医生也来看,突然想起一事,问医生:“我弟弟有抑郁症,会不会有影响?”
“家属没说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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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病人患有抑郁症的第一时间,主治医生立即召集精神科会诊,采取了抗抑郁相应治疗,阻止神经递质的转变,避免将来出现恐惧泛化。
但毕竟发现得晚了,究竟效果如何,还要等病人真正清醒了之后再做观察。
谢雪萤守在床边,心里万分难受,赶紧找点事情做,免得自己先一步崩溃。
她用消毒水兑了清水,擦全屋。用温水给陈梦古每一块裸露出来的皮肤沾湿擦拭,涂上面霜,用冻伤药膏小心地涂他手上、脸上的冻伤。
快傍晚的时候,陈梦古睁开了眼皮。
但是,他没有去看谢雪萤,而只是看着天花板。
谢雪萤以为他生气了,急忙道歉,可是她说着说着却发现陈梦古好像没什么反应。
医生过来查看,确定之前的推测,带着陈梦古去进一步检查。
得出结论:病人精神受了刺激,产生了PTSD,应激反应之下,他的潜意识选择把自己包裹起来,脑部的某个区域神经活性明显降低,先用药试试看,家属不要进一步刺激。
“你们最好是固定人员看护,顶多两个人轮流,这里有护工,不用做太多事,尽量避免病人见到太多的人。”
最终决定谢雪萤和胡玉凤两个人换班,陈万方带着李想他们先回家休整。
姥姥在市里的家中摆扑克牌算卦,看样子还稳得住,何苗走来走去,手机里是小六壬。
陈万方拎着饭店点的菜进门,喊了她一声。
“妈,没有事,人已经醒了。”
李想进门换鞋,何苗追过去问究竟。
“是啊,醒了,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又做了检查,一切平稳。两位小弟情况差不多,养着就行了,只是暂时不能回家。”
陈万方不痛快,碎碎念叨。
小表弟真是个白眼狼,陈梦古虽不曾和他一起长大,旧衣服、鞋什么的,都挑牌子货给他,每年过年都把舅舅给的红包也偷着给他。结果这小子坑起自己人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坏人让他点火烧房子,他意思意思得了,还真实在,不仅烧房子,还烧车。五十多万的霸道硬生生烧成了骨架。
搭了两辆车,牙科诊所今年一年白干。
姥姥捏着一把扑克牌,想叹气,唯恐他们听了揪心,想说点什么,却唯有叹息。
陈梦古在医院的这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但是也不算是真正清醒,喊他也没反应,只不过偶尔走过去,他眼神会追着人看一下,像个警惕的小动物似的。
谢雪萤捧着肉茸粥端到他嘴边。
陈梦古不喝,身上还连着一堆线路,就只是躲,好像那是毒药似的。
谢雪萤当着他的面自己吃一口。
“好吃的,可好吃了,我吃一口,你吃一口,现在轮到你。”
谢雪萤盛了小半勺粥,放到他嘴边。
“张嘴,啊。”
陈梦古眼睛盯着她看,然而只有一瞬间是有神采的,接着又不动了。
谢雪萤以为他当个木头人,用勺子尖撬开他的嘴巴,往嘴里灌。
可是这个木头人力气还挺大, 一抬手把整罐粥掀翻,鸡肉碎,大米小米、汤汤水水撒了满床满被。
谢雪萤呆滞了瞬间,努力调动面部神经,让自己笑起来。
“没事儿,没事儿,你别动,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