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脏只能闷头干活,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看着手在伺候皮肤,听着嘴在上面侃侃而谈。
连个屁眼都不如。
夏天,家家都是开门开窗的,张爸喊了一嗓子,就听屋里有人回:“在家,在呢。谁呀?”
就有人到后窗户这边往外面看:“谁?”
“哎呀妈呀,老大回来了。快点快点快点,我鞋呢?”屋里一阵舞马张飞,张铁军他们也走到了房山头。
院子大门就在侧面,挨着房山头就是。
张爸去解开院门上的绳套,拉开木栅栏门往院子里走,屋子里二舅和二舅妈已经迎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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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们可是稀客,你们咋来了呢?”二舅一边小跑一边提鞋,一只手还夹着根土炮,二舅妈系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围裙跟在后面笑。
贵客上门是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抢话不礼貌,哪怕这个家是女人说了算也不行。
“我们算个屁的稀客,”张爸笑着进了院子:“这几年总回。”
“总回你也没到俺家坐坐,快进屋。你这一悠秋得有个几年没到家来了,还以为你不记着大门朝哪开了呢。”
“这话让你说的,挑邪理儿。”
“快来老二,进屋。”二舅妈招呼二叔:“这是……小铁军儿啊?我也不敢认你说。”
“是我,二舅妈。这是我媳妇儿,你叫她小秋。”
“二舅妈。”周可丽笑着叫人:“你家院子真大。”
确实大,二舅家这院子估计得有一般人家的两倍多,起码,院子里栽着葡萄架和几棵不知道什么果树,还摆了张桌子。
鸡鸭鹅狗猪就在院子里随意溜达。
他家猪就是这么养的,晚上关进圈里,白天就放出来随便活动。晚上关起来是为了保护它们,怕山上下来东西。
鸡鸭也都要关,天一黑就得进圈,这东西是夜盲,晚上看不到东西,黄鼠狼走到面前了都不知道跑,不关上几天就没了。
鹅不能关,你也关不住,这玩艺儿晚上可是看家护院的好手,狗都不如它,什么耗子黄鼠狼狐狸的,来一个收拾一个。
家里有个五六七八只大鹅那就是铁壁铜墙,狐狸来了都能给它拧死,三大霸主之首绝对名不虚传,狗见了都得绕弯走。
大公鸡虽然凶名在外,实际上就是个窝里横,动真格的要差不少。
农村的狗有主人在不靠前,就远远的站着打量几个客人,仰着鼻子闻闻味道记在心里,可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狗的待遇不如猫,真的就是因为它太懂事儿。
“这还是那条狗?”张爸看了看,问了一句。
“可不,还是它,你家弟妹养那条大白的种。”
“哈?”周可丽听懵了:“我妈不是说那条白狗早就死了吗?那得二十年了吧?”
“那可不,二十多年了。”张爸点了点头:“这狗是大白狗的孙女儿,也快有十岁了。是孙女吧?”
“重孙女。”二舅妈笑着说:“别给俺们整差辈了。她妈也是俺家养的,在俺家生的它,一窝就生了仨。”
张铁军就在后面打量院子,和他记忆里没什么变化,也就是树长高了,人变老了。
栅栏帐子夹的整整齐齐的,菜地里也收拾的整整齐齐,葡萄结的密密麻麻,已经有点泛黑了,院子顶头是高大的粮仓。
房子还是老房子,不过换了瓦顶,房檐下面挂着些筐子镰刀还有上山下地穿的旧衣服,一只老猫趴在窗台上,懒洋洋的。
“怎么不把房子翻了翻呢?”张爸抬头看了看,问了一句。
“原来大丫到是给张罗过,”二舅说:“我嫌费劲。这房子还好好的呢,就是顶不行了,换了新瓦。这不挺好的。”
“不是说你们要给全堡重新盖房子吗?”二舅妈笑着问:“现在都传呢,我寻思那可不错,张家堡现在收拾的太眼热了,真好。”
“别瞎说。”二舅瞪了二舅妈一眼,二舅妈也不在意:“又不是外面说,自己家屋里怕什么?”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那得问铁军儿。”张爸扭头看张铁军:“有这事儿吗?”
“我也不知道啊。”张铁军给问懵了。这几年他除了工资福利产量什么的偶尔关心一下,别的方面还真没管过。是真不知道。
“这事儿得问我。”二叔笑着说:“咋的眼里看不到人是怎么的?现在这一片都归我管不知道啊?当面下药是不?”
几个人笑着进了屋里。
标准的东北农村大房子,一进来就是大开间的厨房,这边叫外屋,其实是在中间,得有小三十个平方。
外屋三个灶台三口大铁锅,这就是东西屋三铺炕。
一般来说要不是家里人口多或者有结婚的孩子的话,西屋一般不住人,算是客房,平时就当仓库用,冬天就是大冰箱。
自从流行盖砖瓦房以后,修南北两铺炕的人家就很少了,二舅家在姚堡是独一份儿。
完了他家孩子还不多,也不知道是因为啥。
不过他家不缺钱这是真的。
他家是祖传的社戏班儿,姚堡这边大部分都是跟着他家干的二人转演员,每年秋收以后就开始挨个村子演拉场戏。
冬天也演,过年的时候还有年戏,就是踩高跷大头人划旱船什么的,挨家挨户去拜年讨喜。
张铁军记着原来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演一场就好几十块钱,过年拜年按家算,一家平均一块钱,那真的是挺多的了。
他家二姐二姐夫唱梁赛金擀面相当有名,是保留节目。这个可以去听听,很好听的。
“你们今天怎么赶一起回来了呢?这不年不节的。”大家坐到炕沿上,二舅妈去给大家倒水,二舅这边开始搭话:“有啥事儿啊?”
这边问有是不是有啥事儿,就是有事你吱声我肯定帮忙的意思,如果不想帮忙的就不会问出来。
“没啥事儿,”张爸摸了摸炕革:“现在这东西是好,溜光水滑的不硌人。我现在要退了,正办手续呢,没事干就回来看看。
这不正好铁军两口子也回来了嘛,他俩现在住京城,回来一趟不容易,就一起回来转转,去上个坟啥的。没事儿。”
“你们家现在有事我们也是帮不上啥,”二舅妈说:“这几年你家是熬出来了,和俺们是挨不上喽,飞了都。”
“这话让你说的,”张爸看了看二舅妈:“那再怎么的亲戚还能断啦?老家老坟都在这,还能弄哪去?
再说大丫那边和俺家都在一起呢,想分都分不开。”
“大丫是真借你们光了,这几年没少让你们跟着费心。”
“那可谈不上,还是她们两口子有那能耐,有手艺,要不然想帮也帮不上,都是自己努力出来的。就你俩在家?栓子呢?”
“谁道了,一家四口今天早早都尥蹶子了,说是谁家办事情还是怎么的,我也没听明白一二三。反正现在也不忙,溜达呗。”
“应该是去市里了吧?”二舅问:“是市里还是去小市?我也没听清楚。”